关陇集团(关陇集团遭遇解体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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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集团(关陇集团遭遇解体危机)

我正坐在安定传舍之中,站在我面前的是个跛子,他叫侯景,一个让人看见就倒胃口的人。此时他正春风得意地奉着大丞相高欢的命令,带着数十随从,前来接管前不久遇刺身亡贺拔岳的部队。

“宇文左丞的威名,在下时有耳闻。对左丞仰慕已久。没想到在此能见到左丞,真是三生有幸啊。”侯景拱着手说着客套话,却显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不敢,不敢。”我冷冷地答道:“侯长史不在洛阳,到这偏僻之地,有何贵干?”我心知侯景此番来意,只见他惺惺作态的模样十分惹人厌,也不和他客套,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哎,这不是大丞相惊闻贺拔公身亡,悲愤欲绝,特命下官前来凭吊平定关陇之地的功臣嘛。”

“哼,这侯景倒是能说会道,谎话张口就来啊。”我心中暗自嘀咕着。

侯景是高欢的心腹之臣,他口中的贺拔公,正是我的老上司清水郡公贺拔岳。高欢又和贺拔岳有着不可调解的仇恨。前不久高欢挑拨侯莫陈悦杀害了贺拔岳。贺拔岳一死,高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派此人来凭吊?

关陇集团遭遇解体危机,我叫宇文泰,关陇集团第二任“大佬”

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侯景说得如此客套,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翻脸,于是说道:“那宇文某人就谢过大丞相了。侯长史心意到即可,偏远之地,怎劳长史长途奔波,还是请长史在这里将就一晚,明白即可回洛阳复命,关陇大军一切安好。”

“左丞见外了,贺拔公名震天下,我自当亲自前去凭吊。况且我也是劳碌命,无妨,无妨。”侯景依旧保持着笑脸,假装听不出言外之意说道:“更何况下官除了凭吊贺拔公之外,还有一公事在身。”

“还有什么事?”听到这里,我脸色一寒。

侯景也正色道:“左丞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贺拔公生前手握重兵,如今身故,这重兵如果没有人节制,皇上、朝廷都是不得安心啊。”

“所以呢?”我不怒反问。

“所以?”侯景愣了一愣:“所以大丞相命我来接管关陇地区防务啊。以防军队成为私器,酿成大祸。”

“高欢让你来接管关陇军?”我瞪了一眼侯景,冷冷地说道:“长史大人,素闻你机敏过人。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武川人(关陇集团的底子是武川人组成的)和高欢的怀朔人之间的矛盾吧。你也不会不知道,贺拔公实则是死于高欢之后吧,那你还有自信有能力统御关陇大军?”

“不试试怎么知道。”侯景针尖对麦芒地说道,终于还是露出了真实事面目。

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继续和侯景虚伪地客套,于是厉声道:“贺拔公虽然已故,但我宇文泰还活着,长史大人你可是想从我手中接过兵权?”

话音刚落,我身后整装待命的将士,齐刷刷地向前一步,单手按在刀柄之上,将侯景一行人团团围住,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只听得众人微微的喘息声,和侯景急促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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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虽然才智过人,但本质上还是一个蛇鼠两端的小人。此时见屋内已是拔剑弩张之势,只须片刻自己便会身首异处,急忙换了一张苦笑的脸说:“左丞这是何必呢。我也只是别人手中的箭,他人射向哪,我就得奔向哪。就是跑腿的命,实在是不得已啊。现在左丞执掌关陇大军,正是众望所归。我又何德何能,服众武川群雄?我这就回洛阳向皇上、大丞相汇报,请他们安心。”

侯景的嘴脸让我心中生出鄙夷之色,但并未表露出来,眼下当务之急是送走这个“瘟神”,于是说道:“长史大人说得极是,此事理应速速告之皇上,免得皇上担心。”

以侯景的机敏,自然是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立刻附和道:“左丞思虑甚是,我这就马不停蹄地回洛阳。”说着便作揖告别。

我看了看侯景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如此才智小人在高欢身边,不知是我的祸,还是高欢的祸。

我叫宇文泰。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安定,为什么我会在此处遭遇侯景?这话就得从贺拔岳死后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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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年,尔朱荣以尔朱天光为主帅,贺拔岳、侯莫陈悦为副帅,组成西征军,平定万俟丑奴的叛乱。

532年,尔朱荣死。原先依附在尔朱荣之下的高欢与尔朱氏决裂。尔朱天光决意参与尔朱氏联军,共同讨伐高欢。贺拔岳自知尔朱氏必败,为求自保,与侯莫陈悦反水尔朱天光,攻占长安。同年尔朱天光战死,之后贺拔岳全面接管尔朱天光的地盘,也就是现在的关陇地区。

与此同时,高欢借助战胜尔朱氏之威,权倾朝野,将皇室视为傀儡。孝武帝暗中联系贺拔岳,欲协手对抗高欢。贺拔岳本来就与高欢有旧隙,双方一拍即合。

534年,贺拔岳欲同侯莫陈悦共同讨伐曹泥。作为共同西征,共同反叛尔朱氏的战友,贺拔岳对侯莫陈悦极为信任。但此时我已知悉,侯莫陈悦与高欢的使者翟篙来往甚密。

在贺拔岳决心讨伐曹泥时,曾向贺拔岳进言:“曹泥所在只是偏远一方的孤城,以公的才能实在不足为惧。反而是侯莫陈悦,此人贪而无信,手下众多,现在听说又与高欢有所联系,实为公之大敌,应早日除之。”

但我这样苦口婆心地劝着,并未引起贺拔岳的重视。讨伐曹泥的联军按计划出发,最终在河曲,侯莫陈悦诱贺拔岳单独入军营,杀之。

主帅身亡的消息很快便在贺拔岳的大军中传开,军心动摇,人心惶惶。不少人各自逃散离去。赵贵见此状,拉住周围的人,振臂疾呼:“我一直听闻讲仁义的人不常有,一个人讲仁义,那他就是一个君子,如不讲仁义,则是小人。朱伯厚、王叔治只是受了点意气微恩,便蹈履名节。何况贺拔公对我等如待国士,我们怎么能贺拔公尸体未凉就一散了之?”说道情深之处,众人涕泣觑歉。

于是赵贵等五十余人假义投降侯莫陈悦,并慷慨陈词,请求收葬贺拔岳。侯莫陈悦为收拢贺拔岳部的人心,便答应了,赵贵这才将贺拔岳的尸体送了回来。

而起初逃散的将士在寇洛的号召下,退回原州重新聚集起来,之后又退守到平凉,以防侯莫陈悦。

随后,众将士推举年纪最长,素为众所信的寇洛为“盟主”,率领大军讨伐侯莫陈悦,替贺拔岳报仇。但是不久之后,寇洛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说道:“我的才能不足,本来就不是统御大军的料。只是近来迫于群议,被推上了这个位置。今天在这里还是请各位另择贤材,以统领大军替贺拔公报仇。”

众人听罢一再挽留,可是寇洛请辞态度坚决。赵贵见状知道寇洛再无当盟主的可能,思前想后说道:“贺拔公忠公尽节,现如今勋业未就,奄罹凶酷。于国,少一良臣,于我们少了一个依靠。我们必须联合在一起,替贺拔公报仇雪恨。但是要雪耻,就必须要选一个能力出众,统御全军的人。否则所托非人,这仇就报不了了。”说到重点时,赵贵停了停,看了看周围人期盼的眼神接着说道:“纵观天下,唯夏州的宇文泰有此才能。此人不世英姿,雄谟冠时,远迩归心,士卒用命,又是贺拔公的心腹将领。如今他若知晓贺拔公死于他人之手,必来赴难,届时我等可推举他为盟主,则复仇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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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认为大家原都是贺拔岳的部下,现在贺拔岳身亡,自当由贺拔氏里的人来接管。此提议一出,又有人反对,贺拔岳膝下两子尚幼,不可能担当盟主一职,来统御大军替父报仇。而岳贺岳的二哥贺拔胜此时又在攻伐南梁,仓促间也不能回来当盟主。

又有人提议不如东告朝廷,让朝廷派人来接管关陇。但此时朝廷已在高欢掌控之中,孝武帝又能派出什么人来接管,这样做的最后结果,就是将关陇之地拱手送给死敌高欢。

正在犹豫不决时,赫连达开口说道:“宇文泰为昔为左丞,明略过人,一时之杰。今日之事,非此公不济。我赞成赵将军的提议,我这就前去夏州告知他贺拔公被刺身亡的事,迎他回来当盟主。”

赫连达既然带头表示赞成,其余众将士见也没别的人选,也都纷纷表示支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众人平凉商议我当盟主之前,贺拔岳身亡之后。李虎见众将士四散逃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贺拔胜,认为只有贺拔胜才有资格、有能力接管贺拔岳的军队。所以也当时也没和任何人商议,马不停蹄地奔向贺拔胜,并请他回来当盟主。但是贺拔胜接到李虎的丧报后,犹豫了一会,决定派遣独孤信来代替自己,去抚慰贺拔岳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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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贺拔胜的这一举动,才让我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贺拔岳的旧部。

夏州,当赫连达出现在我面前,将贺拔公的死讯告知我后,我思及贺拔公对我的恩义,往日情形历历在目,顿时失声痛哭。过了好一会,等我情绪稳定了一会,赫连达将平凉商议的决定告诉了我,我却犹豫了。我安顿好赫连达之后,急忙将韩褒(宇文泰的门客)、于谨(夏州长史)叫来,这两人都是我的亲信。

我将贺拔旧部众将推举我为盟主一事向他们说来,并向他们投向询问的眼光,于谨见状询问道:“左丞似有什么顾虑?”

我点了点头,说道:“顾虑甚多。如今高欢把持朝政,对关内虎视眈眈。我如继承贺拔公之大业,必不能依附于他。这样一来,我与高欢之间必有一战。只是依关内现有的实力,不足以对抗高欢。”

我停了停又说:“而且现在侯莫陈悦背信弃义,投靠高欢,设计杀害贺拔公。众将士推举我为盟主,自然必须要替贺拔公报仇。可是侯莫陈悦本就是一同与尔朱天光征战关内的猛将,其实力不在贺拔公之下,现在又与高欢联手。我军现在近处有侯莫陈悦虎视眈眈,远处有高欢野心勃勃,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报仇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存活下来的问题。”

我又想了想,稍作纠结之后接着说:“而且贺拔公手下能吏悍将有许多,李虎、侯莫陈崇、寇洛、赵贵、若干惠、赫连达等人都在是跟随贺拔岳的老人,在平定关陇时也都有着出色的军功,在大军中颇有人气。我如接管关陇大军,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服从于我,还是现在只是权宜之计?他日复仇事成之后,会不会如同侯莫陈悦一样,对我心存嫉妒,导致兄弟阋墙,引发战事?再者,贺拔公双子虽幼,但贺拔胜尚在,其手下独孤信、杨忠等人也都是不世之英豪。假使他日,他回来要求接管关陇大军,我该如何自处?说到底,我们本就是贺拔家的旧部,贺拔胜要求接管贺拔岳的旧部,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到时候岂不是替他人作了嫁衣。”

我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担忧事全盘托出,静静地待着两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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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褒第一个开口说:“主公,这是分明是一个好时机啊,何须如此纠结。当下从尔朱荣到高欢,皇室饱受欺凌,四海之内皆有怨言。而主公天资英武,一向恩结士心,人心所向。如今贺拔公突然身故,关陇大军岌岌可危。寇洛自知庸懦,才委身将盟主一职托付于主公。主公接掌兵权,雄据关中,此乃天意,有何不可。”

对于这种假大空的话,我不太满意,正待开口询问于谨时,又听韩褒说道:“主公所虑之事,实则是多虑。侯莫陈悦虽勇,但不足为患。”韩褒非常肯定地说:“贺拔公突然身亡,此时关陇大军军心动摇,他不乘胜追击,直取平凉。反而不进反退,屯兵水洛。说到底,他只是表达出一个姿态,来降服贺拔公的旧部,壮大自己的实力,但其实这举动实在是井中之蛙,贺拔公对属下们甚厚,各个都忠于贺拔公,又岂会投于侯莫陈悦。主公若使大军前往,必定能旗开得胜,手到擒来,立不世之勋。主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话音刚落,于谨也接着说:“我朝皇室已被这些权臣欺压太久,权臣擅命,群盗蜂起。左丞为何不仗超世之姿,怀济时之略,来振兴朝野?届时振臂高呼必将一呼百应,四方皆服。愿左丞早日图之,以赴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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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为何一呼百应,四方皆服?”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关右,秦汉旧都,古称天府,将士骁勇,土地膏腆,西有巴蜀之饶,北有羊马之利。如今左丞据守要害,招集英雄,养卒劝农,当可静观其变。而天子远在洛阳,被高欢一党胁迫。贺拔公与天子似有密约,左丞可效仿贺拔公,谓主上陈述厉害,请主上东出洛阳,定都陇右。主上必然会欣然答应,而西迁关陇。到时候,左丞可挟天子而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平定高欢之时,便是左丞重现齐桓公、晋文公这样不世霸业之日。待左丞名振天之时,必然是群豪臣服,又何惧兄弟阋墙,长兄夺位?”

我被于谨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语说动了,决心接管贺拔公遗留下来的军务。不过在去平凉之前,我还有件事必须得完成。

我在夏州经营已久,深得民心。但也察觉夏州城中暗流涌动,人心不稳。之前蔡祐曾私密我,夏州首望弥姐元(宇文泰军中任都督一职)与侯莫陈悦有联系,欲里应外合,意图谋害于我。所以在我去平凉之前,顺手先解决了弥姐元。

处理完夏州事务之后,我这才和赫连达一起动身,快马加鞭地奔向平凉。可没曾想到遇到了侯景,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好在侯景识时务,主动返回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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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平凉不久之后,朝廷的使臣元毗也赶到了,一边是慰问关陇众将士,一边也是奉皇命召大军回洛阳。哎,我叹了口气,贺拔公才死不久,侯莫陈悦、高欢甚至是皇帝都想将这支部队占为已有。我暗自庆幸,幸亏众将士一致推选我为盟主,我也及时地赶到了平凉,才得以保存住贺拔公的部队。

对于元毗我还是很客套的,毕竟他是皇帝派来的。如果我要铲除侯莫陈悦,对抗高欢,朝廷是我密不可分的盟友。

而且我还有点小私心需要元毗帮忙。我虽为盟主,但官职并不突出,相比之下,李虎是东雍州刺史,侯莫陈崇是安北将军,并封爵为临泾县侯,寇洛封爵安乡县子,赵贵封爵魏平县伯,侯莫陈凯封爵下蔡县男,若干惠封爵北平县男等等。所以名义上如果他们不听命于我,我拿他们也没办法。

还有侯莫陈悦是奉了高欢之命谋害贺拔岳,我如就此讨伐侯莫陈悦,则出师无名,且会被冠以叛上作乱的帽子,到时候极可能出现孤立无援,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况。那么能解开这些问题的关键,就在元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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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极为热情地接待了元毗,并上书皇帝说:臣之前是关西左丞,属贺拔岳旧。贺拔公横罹非命,三军丧气,朝野痛惜。都督寇洛等众将士,衔冤茹戚,志雪仇耻。臣为被众人推举,不得以接管了关内军事。此乃权宜之计,不得以而为之,实在不是臣的本意。皇上要大军奉旨回京这是国之良策。但是我军军士多是关西之人,皆恋乡邑,不愿东下。而且高欢一党已至河东,侯莫陈悦犹在水洛。此时如奉召回京,高欢在前,侯莫陈悦在后,我军腹背受敌,恐难保全。臣殒身王事,诚所甘心。但唯恐成为败国罪人,损失更大。所以希望主上能稍停召回旨意,更思后图,徐事诱导,视局势发展,再下诣奉回关陇大军。

为表对皇室忠心,我还拉着众将士与元毗歃血为盟。元毗为此很是高兴,回洛阳复命去了。

后记:宇文泰如何替贺拔岳报仇,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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