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幽默是一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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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大陆会讲故事的导演并不多,讲得好的更少,讲得好而且讲得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就少上加少。恰巧,冯小刚就是这么一个导演,他讲得津津有味,讲得煞有介事,讲得不愠不火,讲得流畅自如。也许,在某些所谓专家眼里,冯氏的片子过俗过虚,难上大雅之堂,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冯小刚以自已特有的幽默和智慧,在沉重呆板的中国大陆影坛为一脸菜色的观众献上了一道难得的轻松愉悦的风景线。“冯氏”风格喜剧赢得了观众,赢得了市场,从而也奠定了冯小刚不可动摇乃至很难取代的导演地位。

  编而优则导?

  冯小刚并非影视世家出身,纯粹是凭着机缘踏入影视界的无产阶级。天生我才必有用,从一名普通的美工师到编剧,再到导演,冯导的历程步步清晰。到如今,冯爷已为一方大腕,不论圈内外眼光如何,要想小觑冯导,首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冯小刚1958年出生,高中毕业后进入北京军区文工团,后来不情愿地转业到地方,到北京城市建设开发总公司当了工会文体干事。1985年,调入北京电视艺术中心成为美工师,先后在《大林莽》、《凯旋在子夜》、《便衣警察》、《好男好女》等几部电视剧中任美术设计,后来被送入北京广播学院深造一年。这些经历在他的那本《我把青春献给你》里有详细的叙述,比如冯导是因为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才“被迫”转业的,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想起冯导会是什么心情。

  在搞本职工作的同时,他开始了剧本创作。《遭遇激情》是他与郑晓龙联合编导的第一部作品,后被夏刚拍成电影,影片获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编剧等四项提名,冯小刚极受鼓舞,信心百倍地开始了新的创作。他与王朔联合编剧的电视系列剧《编辑部的故事》使他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1992年,他再次与郑晓龙合作写了电影剧本《大撒把》,搬上银幕后,又获第十三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等五项提名,这使得冯小刚成为影视界炙手可热的红人儿。

  冯小刚当编剧的主要作品有《遭遇激情》、《编辑部的故事》、《大撒把》、《天生胆小》。导演的主要作品有《永失我爱》、《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一声叹息》、《大腕》、《手机》。这些作品里也有不少是冯导自己编的。从中可以看出冯小刚的两个倾向:言情片与轻喜剧。不过前者与后者相比,冯导的特长更在于喜剧,而冯导的确将自己的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在残酷的市场上杀出一片天地,而且形成了旗帜鲜明的冯氏喜剧风格。

  “平民导演”的讽刺幽默

  冯小刚的轻喜剧背景基本都是北京,都是城市题材;主角都是小人物,讲述寻常百姓的故事;这些作品全由一个灵魂主角———葛优主打,采用冷幽默,寻常的言谈举止于不经意间爆出笑料,极似相声中的抖包袱,从不大轰大闹,自然朴素,令人回味。冯爷的作品有一种讽刺性的幽默,对现实生活的各种不光彩层面进行暴露和嘲弄,而且时效性很强,当时的新闻热点以及焦点事件都有可能在冯的电影中找到踪迹。冯小刚的幽默扎根于生活的土壤,而讽刺则是这棵幽默树上结出的果子。

  《大撒把》可以看做冯导的发轫之作。片子的现实讽刺性很强,它直接针对当年几乎“丧失理智”的出国潮现象进行了辛辣的嘲弄,即使现在来看,我们也会为编剧的这一出发点表示赞同,正是这部片子真实而生动地反映了那一不正常的社会现象,看着它就好像看到我们这个社会曾经的影子。

  在后面的作品里,比如《甲方乙方》里的好梦公司,《不见不散》的语言培训班,《没完没了》里的虚拟绑架案,《大腕》里的两厢情愿的葬礼,我们都可以看出,冯小刚善于构造“合情合理”的荒诞情节来构起影片的大框架。葛优塑造的人物性格是鲜明的,他就是我们身边的一个小人物,他本质是善良的,甚至还有些正义之心,不过鬼机灵,坏点子极多,有时还爱占点小便宜,但是做人极有原则性,经得起大是大非的考验。

  冯导的一系列小人物之所以能博得大家的喜爱,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是来自生活的,就在我们身边,是普普通通居家过日子的老百姓。这正是冯小刚赢得市场的关键因素之一,所以他也自称“平民导演”。

  从王朔一路走来

  冯小刚给我们带来了欢乐,他的一系列贺岁片仿佛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一样,已经到了不看不行的地步,没有冯小刚,老百姓确实会寂寞一些。但是正因如此,也可看出中国影坛的悲哀。凡事要一分为二地看,好话说完了,就是坏话了。

  冯小刚的风格从王朔脱来,但是为了幽默而幽默就是伪幽默。冯导的风格不用仔细琢磨,明眼人都看得出,跟王朔走的一个路子,只是到后来几部影片,冯小刚与其他编剧合作,才多少脱出点窠臼,不过在对话及语言上,早期的风格仍然延续了下来。王朔的小说可以称作“京派小说”,那么冯小刚的电影可以称作“京派电影”,王朔的小说被称为“痞子文学”,冯小刚的片子则可以称作“痞子电影”。

  在开业初期,冯小刚跟王朔联系得太紧密了,且不说两人合作了《编辑部的故事》,后来加上彭晓林,三个人又搞了个“好梦公司”。这是个真公司,注册资金十万元,这段经历,《我把青春献给你》交待得很清楚,冯小刚甚至把认识王朔称做“抬头看见北斗星”。那时冯导还是美工师,可见王朔对他的影响之深。冯小刚巴不得自己能成为王朔。经过他的努力,这个愿望并未落空。在王朔已几近被淡忘的时候,冯导大火特火起来。不知曾在同一战壕的王朔有何感想,冯导倒是带着几分感伤地怀念那段创业史:“除此之外,和王朔余下的见面,多在人声鼎沸的酒会上,彼此只是点头笑笑,说上三言两语,不咸不淡。不知道王老师是否还能时常想起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一段日子。”

  冯小刚的导演处女作《永失我爱》来自王朔的手笔,好梦公司拍了《一地鸡毛》、《永失我爱》、《情殇》、《我是你爸爸》、《月亮背面》都是王朔自编自导,但没有公演。后来王朔离开好梦公司,1996年又为公司写下了剧本《过着狼狈不堪的日子》,当年没有通过审查,四年后更名为《一声叹息》,让冯小刚在开罗电影节出尽了风头。《甲方乙方》改编自王朔的小说《你不是一个俗人》,剧本名字叫《比火还热的心》。这个片子令我们很容易想起王朔另一部小说的电影版——《顽主》。实际上,《顽主》要比《甲方乙方》拍得好,同样题材的东西,前者我们能看到一种黑色幽默,而后者让我们哈哈一笑而已。这就是冯小刚电影最要命的地方,除了让我们乐一乐,偶尔带来点思考性之外,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也许有人说贺岁片就是过年看的,乐乐也就行了,干吗那么沉重那么深刻呢?这话有道理,人人都有追求高尚的权力,人人也都有宁愿世俗化的权力,凡事都有个境界,幽默也有高低,电影可以是纯娱乐性的工具,但电影首先是一种文化工具或者文化形式,它毕竟不是白菜萝卜,文化产品也罢,文化商品也罢,总得有个尺度标准来衡量,除非冯小刚自愿拿自己的作品等同于萝卜白菜。可惜冯导雄心勃勃,2000年,发端于电影《一声叹息》之未获金鸡奖提名,冯小刚炮轰金鸡奖,并自诩为“我是中国电影殿外人”。

  相声小品还是电影?

  1927年,美国《爵士歌王》诞生,电影从无声进入有声时代,这是电影艺术的进步,但是在当初,许多评论者却是相当反对有声电影的。德国著名影评家爱因汉姆在《电影作为艺术》中认为,声音的出现,是电影开倒车,它会导致美学上的损失。匈牙利电影理论家巴拉兹也说:“有声片的出现是任何其他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场灾祸。”这些理论家担心,滥用声音,会大大削弱电影的表现力。而在有声电影初期,确实出现滥用声音的弊病,在大半个世纪之后,这些理论家的坚持在一个中国人身上再次得到验证———这个人就是冯小刚。

  冯导的幽默虽然平易近人,但是缺点也相当明显,其中一条就是话太多。冯导的幽默并非由事件本身,由环境本身派生出来的,更多的是靠俏皮的对话,靠主角的“小聪明”主观发挥而来,斗嘴、饶舌使得幽默的水准大打折扣。

  《不见不散》最为典型,葛优和徐帆两个主角,再没有其他演员了,两个人从开始到结束就是“得不得、得不得”地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纯粹就是在说相声,不管在什么场景,就是这两位腕在“掰扯”,非要把你逗乐为止。其实这就不用拍电影了,春节晚会时,让葛优和徐帆开个“相声专场”就行,搞他两个小时的“情节相声剧”,全国各大影院现场巡演,观众大饱“耳福”,又能见得明星的大活人,冯导的成本大大降低,是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比如《甲方乙方》就是由一个一个的小品组成的,把他们拆开来当电影小品播,也没什么不合适。冯导作品的话太多了,多到你可以不看屏幕,仅仅当广播剧来听就行了——冯导去导广播剧没准儿更合适一些。当然,冯导给冯巩写过相声,给赵本山写过小品,这是他的擅长。

  少不了的“文丑”葛优

  冯小刚曾说,葛优是一个“文丑”类的演员。在冯小刚的贺岁片中,葛优功不可没。看贺岁片就是看冯小刚,看冯小刚就是看葛优。对葛优而言,拍轻喜剧是“得其所长”。但一部《活着》让我们看到,葛优完全具备驾驭重大题材和塑造复杂人物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这正是冯小刚的区区贺岁片不能给予的。所以,毫不客气地说,葛优完全可以离开冯小刚,而冯小刚已经离不开葛优了。

  幽默是分档次的。其实冯导做得太过了,他不懂得克制,就连影片中的冷幽默也是他“热制”出来的。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他甚至让主角主动讲笑话。如《大腕》末尾,在精神病院,尤优给大夫们讲的那个留声机的笑话,痕迹实在太重了。不知道冯小刚看不看卓别林的片子,就是看看憨豆也行,如果他也能做到不说话同样能让人前俯后仰,那这篇评传就是白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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