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遇见你是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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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诉人:指甲草,女,20岁

  爱上你只有一秒钟

  也是在这个季节,春暖花开,我遇到了他。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只知道和同学们在书海里畅游,幻想有一天,能考上大学,毕业后做一名教师。为了这个梦想,我一直努力着,但是,生活总是有那么多不期而遇的意外。

  中考已经进入倒计时,繁重的学习压得人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迎来一个双休日,好朋友提出去少林寺玩,放松放松心情。她的姐姐在附近上班,可以给我们做免费导游。第二天,我们在少林寺疯玩了一上午,尽情地享受着无限的春光。下午,我们来到了她的姐姐工作的地方——一所武术学校。这里练武术的几乎都是男生,“嘿哈”的声音伴着一招一式从他们口中传出。我被迷住了,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的“阳刚之美”吧。在经过一个方阵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男孩,虽然他们一样的校服,一样的短发,但是那一瞬间,我仿佛被电住了,那是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我忘了朋友和她的姐姐,忘了他身边还有很多人,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一个女孩应有的矜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朋友叫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跟了过去。

  晚上,我躺在陌生的床上,想着陌生的他。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我就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天亮了,我对朋友说,我要留下来。她愣了一下,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我摇摇头,当她得知原因后,说我简直是疯了,然后劝我不要这么冲动,可任她怎么说,我都坚决留下。无奈的她通知了我的妈妈,妈妈打电话,苦口婆心,甚至用断绝母女关系威胁我,我仍无动于衷。只想留在这里,我不管他家在哪里,他人怎样,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也不管自己以后怎么办,爹妈有多伤心,只有留在这里,我才有机会见他。

  我想,是学生就一定要吃饭。我在校食堂找了一份工作,每天早上5点上班,工作又脏又累,老板还很凶,经常骂人。一天干下来,躺在床上就睡,累得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在家哪受过这样的苦,尽管感到很委屈,可这是见到他唯一的途径,每次想到他,我就咬牙坚持。时间一长,我有了一个令人沮丧的发现:在这所武术学校里,有几千个和他差不多的学生,而且有好几个食堂,想要见到他,谈何容易。没有了精神支柱,我很快就病倒了,独自躺在医务室,默默地流泪,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有看到他,我该怎么办?点滴打到一半,我到外面去坐坐。天啊,我竟然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我手中的输液瓶险些滑落,恍如在梦中。我匆匆逃走,更坚定了留下的决心。

  在以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地可以看到他,每次都不过几分钟,却能让我高兴好几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他在我们这座楼上执勤,而我恰好有一个楼上的电话号码。犹豫良久,我终于拨通了电话:“喂,你找谁?”“我找执勤的学生。”“好,你等一下。”握话筒的手麻得没有一点知觉,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喂,你找谁?”“我……你是鹏飞吗?”“对,你是谁?”“我们楼下有个女生喜欢你,让我告诉你。”“我看是你吧?”“是,我喜欢你。”就像初次见他,我又忘了一切,也许是那句话在心里说了太多次,现在没有任何酝酿,就这样从我的心里飞了出去。“你才几岁呀?”莹莹泪光中,我仿佛看见自己碎成一地。原来,他只当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接下来,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好朋友因为误会要和我绝交,任凭我如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我求助于其他朋友从中说和,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想爸妈正在和我赌气,同事的冷漠,老板的刻薄,我感到无比绝望,我想放弃自己。我没有去上班,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嘿”“哈”声不绝于耳,忽然想见他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了,他剃了光头,显得很精神。想着自己今天的处境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心里刀绞般地疼,看得出他很惊讶,但仍礼貌地问我:“有什么事?”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我怎么忍心让他分担我的痛苦?我说我没钱了。他没问我要钱做什么,只说自己身上也没有现金,我静静地看着他,心想,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他突然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让我等他一会儿。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给我一个纸包着的东西,说这是他的银行卡,上面还有五百元钱,纸上写着密码。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吗?在你最孤单、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理解你,相信你,甚至你最亲的爸爸妈妈也放弃你,一个陌生的人却给了你最无私的帮助。我们不过见了几次,说过的话也不过十几句,那一刻,他真正走进了我的心里,温暖了我已经冰冷的心,就算是为了他,我也要好好地活。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有了进展的时候,他消失了。我像疯了一样,向每一个人打听他的情况。他,毕业了,回家了。我终于明白,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哪怕一点点。就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醒后,唯一拥有的是他家的电话号码。

  你只当我是个小孩子

  他走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拖着身心疲惫的身躯,硬着头皮回到家中。当满脸憔悴的我出现在妈妈面前,好久,她把我搂在怀中。半年多来的委屈涌上心头,我和妈妈一起抱头痛哭。在妈妈的精心呵护下,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我去了一所职业高中读书,我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我以为我可以继续我的大学梦,可是我错了。身体坐在教室里,脑子却乱糟糟的,老师讲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从前年级前十名的我,第一次月考时,竟考了倒数第七。我是再也回不去了。以现在的成绩想考大学简直是痴人说梦。无奈之下,我去了长沙长海医院做手术。我好担心他,想要去看他,因为心里挂念着他,工作心不在焉,我的手烫伤了。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他,我只是烫伤了手就这么痛,他做手术会怎样?我辞掉了待遇优厚的工作,顾不得手上的伤,买了去西安的火車票。可这次远没有上次看他那么顺利,他的手机始终关机,值班护士也不肯透露丝毫有关他的情况,因为我报不出他的病房号。我只有自己找,医院那么大,他到底在哪里,夜间的医院静得让人害怕,我一直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只好向护士说明我的来意和难处,她打量着我,懒懒地问他的姓名。我赶紧说了,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一句:哦,他出院了。

  我不想就此放弃,来不及喘气,连夜又坐了火车赶到渭南。如愿以偿看到了他,他淡淡地问我干什么,我说: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那天的雾很大,能见度不过几米,我的眼前只能看到他,心里也只有他。我没有告诉他我去了西安。他说他没事了,要我以后不要这样,影响不好。转过身去,我走了几步,回头,背后是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个冬天真冷,真的很冷,冷得我都不知道痛了。

  我想,大概我是喝了太多的水,这些水从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从渭南流到家乡的火车站,流到朋友的怀里,流到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我一天天消瘦下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朋友瞒着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为他做的一切以及我现在的情况,希望得到他的安慰。直到朋友把他的回信拿给我,我才知道这一切。我很生气地质问朋友,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朋友说,她不忍心我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说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感动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刚看到第一句,我就心凉了。他说对不起,他说谢谢朋友告诉他这一切,但这封信只能带给他内疚和不安,却不能把他的心带回来,说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像钻牛角尖,越钻越深,导致深不可拔,倒不如原地踏步,就此放下,一时痛苦总比一生痛苦好。虽然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我却不能释怀,明知不可能,却又放不下。

  浑浑噩噩的一个冬天过去了,又是一个春天。我来到了他的家乡,找到一份特殊的工作,在一个聋哑学校教那些可爱的孩子开口说话。新鲜的环境、新鲜的工作,让我整个人也焕然一新,我努力地学习,和这些特殊的孩子一起成长。渐渐地,我想开了。他是在我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候走进我的心里的,也许我对他的感情只是感动,这种感觉并不是爱。我终于能冷静地想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用平静的心态面对我的曾经,我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春天,真是一个温暖的季节,我们相识已经整整三年。这三年间,我用一秒的时间坠入这份感情,用两年的时间追逐这份感情,用一年的时间淡忘这份感情。这三年的痛苦与快乐,都是他给予我的最珍贵的回忆。虽然我未能收获他的爱情,但我仍在心里对他说:谢谢你,遇见你是我最美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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