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你为什么需要《赵氏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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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你为什么需要《赵氏孤儿》)

“抛开语言因素,这部剧如果拿到欧美去演出,也绝对能打!”前几天,一位观众看完音乐剧《赵氏孤儿》后,在微博上发出感慨。

作为今年国内最受瞩目的音乐剧,5月27日—6月6日,《赵氏孤儿》在上汽·上海文化广场完成了首轮十场演出。

除了场场一票难求,包括像胡歌、郑云龙、唐嫣、李泉、陆毅等明星,也被发现在不同场次低调现身观众席。

700年前的元杂剧大IP《赵氏孤儿》,就这样以一种“中英混血”的方式,再度诞生出一个充满人性张力、悲剧美学和国际元素的创新版本。

创排之初,导演徐俊就曾说过:“《赵氏孤儿》有属于我们的风骨、信仰与境界。在爱与复仇的母题下,我们仰望崇高,也要凝视深渊。”

一位好友在朋友圈发文,说自己来之前几乎翻遍了跟《赵氏孤儿》相关的资料,但真正置身于剧场,还是“数度被惊喜击中”。

左一为徐俊

这一次,我们也和徐俊导演面聊。作为中华文化经典,《赵氏孤儿》在数百年前是怎样“出圈”的?现在这个版本,如何解决了存在已久的“人性Bug”?通过对音乐剧《赵氏孤儿》世界观的构架,又怎样体现了它的“现代性”?

【1】

其实要说文化输出这件事情,《赵氏孤儿》可是妥妥的前浪。

这个由元代剧作家纪君祥撰写的悲剧故事,讲述了晋国上卿赵盾家族惨遭屠岸贾灭门,草泽医生程婴献出亲生孩子换得“赵氏孤儿”平安,抚养他长大并最终助其复仇的传奇。

1732年,法国传教士马若瑟偶尔读到了这个故事,大为感动,他在广州把它翻译成了法语,还写下随感:“希望欧洲人通过这部真正的中国悲剧,能够观察到中国文明的程度和道德观念。”

1734年,法国《水星》杂志刊登了马若瑟的译文片段,一年之后,全文就在《中国通志》上发表。

1755年,法国大文豪伏尔泰独具慧眼,把这个本子改编成了五幕大戏《中国孤儿——孔子的伦理》,同年搬上舞台,轰动了整个巴黎。当时火到什么程度,为了能买到票,有人直接就在剧院门口的大街上过夜。

伏尔泰在当时的欧洲是什么影响力?四年之后,1759年4月,英国剧作家阿瑟·墨菲在伏尔泰剧本基础上改编的英文版在伦敦上演,还是火得一塌糊涂。

经由英法两国的舞台轮番上演,《赵氏孤儿》在欧洲成了家喻户晓的故事,影响力相当于如今好莱坞经典IP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在西方剧评人当中也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赵氏孤儿》就是“中国版的哈姆雷特”。

徐俊导演说,2012年,终于轮到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出手,把《赵氏孤儿》改编成了话剧,而他也正是用这个版本改编成音乐剧的,“因为我内心始终存在的两个疑惑,被解开了。”

说起来,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2015年,徐俊导演跟作曲金培达、作词梁芒合作了音乐剧《犹太人在上海》,大获成功,从那时起,他脑子里冒出念头:想再做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我就想到了《赵氏孤儿》。”很快,徐俊导演就把跟“赵氏孤儿”相关的书籍、话剧、戏曲、影视剧看了个遍,但他也发现,自己心里的两个问号越来越大。

总结下来就是十个字——亲子岂可死?养父岂可杀?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怎么会牺牲自己的孩子去保全另一个孩子的性命?又怎么会忍心杀了抚养自己16年的义父?

“这两个问题,我始终没有从内心说服自己。”转机出现在2017年,当时,徐俊导演去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交流,聊起他们几年前排的话剧《赵氏孤儿》,对方艺术总监说,这剧太受欢迎了。

一般欧洲演《赵氏孤儿》,都会用伏尔泰的版本,但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用的却是诗人詹姆斯·芬顿改编的本子,当时徐俊导演就提出“这个剧本我能不能看一下”。对方很快就拿来一本小册子(已经出版),徐俊导演看后,难掩内心的激动,不久就联系上詹姆斯·芬顿,买下了版权。

【2】

后来詹姆斯·芬顿在采访中说,自己将《赵氏孤儿》改编成话剧的过程中,几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心头盘旋:我缘何感动?我为何恐惧?我因何垂泪?

“而要让观众看懂,并且产生共鸣,就必须解释清楚‘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

徐俊导演最终决定使用詹姆斯·芬顿的剧本,最重要的原因也正是 “困扰已久的两个问题,找到了答案”。

看过剧的观众,都会对程婴(郑棋元饰)的一段唱词印象深刻:“我只是个弱小人物,有时也胆小如鼠……”一个草泽医生,既不认识赵家,也没受过赵家任何恩惠,却被抛到了选择题面前——能不能把孩子带出去?

之后,程婴一直被选择推着往前走,慢慢建立了自己的人格和价值取向,“芬顿的本子,其实严格按照了黑格尔的悲剧美学,最终程婴做出的是一个自由意志的选择。”徐俊说。

剧中有一幕,程婴前往公孙杵臼家途中,一路看到无数的母亲和婴儿惊惶躲藏,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不牺牲自己的孩子,全国的婴儿都得死。

为了呼应这个动机,结尾一幕,在赵氏孤儿完成复仇大业后,程婴到自己孩子坟前自杀赎罪,“这里就是悲剧力量的一个升华”。

至于“养父岂可杀”这一点,徐俊则根据芬顿的本子,编排了一场“逻辑铺垫”很强的戏。长大成人后的程勃(徐均朔饰),去游历四方,逐渐建立了正与邪的价值观,也亲眼看到因为义父父屠岸贾(明道饰)的残暴,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而观众也会发现,在剧中,归来的程勃其实是不忍心亲手杀屠岸贾的,而是让他自杀。某种程度上,这是站在一个国家的立场上对屠岸贾的审判,你该为你的罪恶付出代价。到最后还是屠岸贾求着程勃,你快杀了我吧。”

但之前几乎所有版本的《赵氏孤儿》,都是“直给”——程勃长大后,程婴告诉他是谁杀了你亲生父母,然后程勃就去杀了屠岸贾复仇。

相比之下,徐俊版的《赵氏孤儿》,因为注入了更多哲学思辨和人性考量,而呈现出了更强烈的“现代性”,“有了更多对个体生命的关照,从情感上来讲,现代人就更能理解。”

虽然芬顿的剧本给音乐剧《赵氏孤儿》打下了扎实基础,但首站上海演出票房和口碑双赢,还是离不开主创团队的许多巧思。

比如音乐部分,在徐俊看来,有时候就是运用自如的“剧情推进器”。像一开场,徐俊就大刀阔斧砍掉了芬顿的六场戏,直接用一首歌,就让观众看明白了屠岸贾把赵家灭门这一事件。

随着剧情推进,屠岸贾、程婴、程勃、晋国公主(薛佳凝饰)、程子灵魂(方书剑饰)等角色,演绎了大量的二重唱、三重唱,除了让观众听得过瘾,也在快速推进剧情的同时,呈现了不同人物的立场与观点。

原作中,程子只是个工具人,但现在观众看到的音乐剧里,程子灵魂却成了贯穿全剧的旁观者和叙述者,始终用自己的视角观察全局。最后一幕他与程婴的坟前对话,更是令无数人潸然泪下,“命运的悲剧色彩,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徐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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