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杨:炫耀财富不如炫耀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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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访王秋杨和张宝全,是在北京昌平的“柿子林卡”,一路向北,山脉绵延展开,总在不远的远处。过了昌平,朝“西山口”的方向继续走,不久便到了一片山间谷地,司机说,到了。

  硕大的石块垒成的院墙上,攀爬着藤萝,350亩的大园子是典型的美国西部电影荒原的面貌:大片大片草地、苜蓿地上,奶牛悠然地吃着草、摇着尾巴,园子里的玫瑰、岭兰开得正欢,柿子树刚刚挂果儿,桃子已经熟了。主体建筑是栋钢架与玻璃混合着木头与石材的“庞然大物”,落地玻璃间的竹林又平添几分仙风道骨。客厅里红色的手绘漆画条柜从西藏运来,另一端壁炉旁则码放着体量巨大的柴堆,几只藏族寺院里特有的长号随意地摆放在角落里,地毯也是传统的藏族祥云图案手织毯,五彩缤纷。

  41岁的今典集团执行总裁王秋杨着匡威帆布鞋、牛仔裤、agnis.b的粉t恤,脚下像安了弹簧般走来。王秋杨自称是个有“西藏情结”的人,“柿子林卡”里的“林卡”出自藏语,意思是交游活动和交游之地。采访中,她的手常常放在两腿下面,双脚像荡秋千那样晃动着,天真而野性十足。

  内心不存在文化的障碍

  背包搭乘古老的乡村火车,像真正的“流浪汉”那样在法国西部穿行;乘坐苏联1800吨排水量的破冰船,穿越有“魔鬼西风带”之称的南极西风带;在南美洲的大陆上随意游走,早上在大西洋看日出,晚上赶到太平洋游泳;自驾陆虎车,从北京出发,经青海湖、唐古拉山口、可可西里、希夏邦马、阿里、古格王国、罗布泊一路走来,50多天风餐露宿,光车胎就爆了13次;带着两个儿子登顶乞力马扎罗峰;2007年登顶珠峰……王秋杨冒险的线路固然令人神往,但最让人艳羡的大约是她旅行的方式,无所禁忌的心态。“冒险是一种人生态度,旅行是生活的方式”,在王秋杨的定义里,“冒险”是某些人的天性,而诸种旅行方式都是她向往的,“自驾是一种沿途风景的展开,背包则是亲近旅地的最好方式,可以细细端详那里的一猫一狗,而登山则是一种自我完成形式,需要无比专注的心态。”她小心地寻找字眼,表达感悟。

  童年跟随当野战军副司令员的父亲在福建深山里居住,乡野的景象构成了她记忆的底色,攀爬则成为童年的游戏方式,父母对她采取“放养”的方式,成为她长大之后随性而往感受不到任何文化界限的人格模式。她说,文化是一种人为的障碍,在她心里是不存在的,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形成自己的人生观。

  从小在大山里健步如飞地过活,王秋杨有了比别人厚实的体能资本。长大之后,有一次王秋杨陪同伙伴去攀岩,她哑然失笑,“这就是攀岩吗?我小时候上学的路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吗?”王秋杨生来属于旷野,透过语言返回童年之时,她的脸上挂着迷醉的神情。采访中,王秋杨常常跟随记忆,跑得没边没际,身旁的助手不得不多次提醒:“讲珠峰。”

  王秋杨的计划里,本没有登珠峰这一项。“我不喜欢把探险当做一件事情来做,喜欢随性地实施”。2007年,曾和王秋杨一起登过卓奥友峰的山友,组织起珠峰业余登山队,鼎力相邀,王秋杨便来了。她的行李,足足装了6个大驼包,有登山装备、通讯设备、生活用品,还有日记本,用汽车从拉萨运到大本营。从大本营到6500米的前进营地,则要靠牦牛运输了。王秋杨爱说:“登山是一种修行方式,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往往会透过一次登山,变得细致、理性。”的确,登山需要无比细腻的思维和强大的自我控制力,成与败、欢乐抑或艰苦常常藏于细节,“小到一双袜子,一副手套你都要细细琢磨、比较,而失败也许只在于你带错了一双袜子。”这是一个不断练习向内的过程。

  如果透过一个人行囊里的东西,可以大致看出旅行对不同人的意义的话,王秋杨以为那些出门还要带着枕头的人,往往不是出于爱干净,而是他们骨子里并不想离开家,旅行也许只是一种逃避。其实,王秋杨也带如枕头般琐碎的玩意儿,即便登顶珠峰她也带上面膜、水质化妆水,“在山上做面膜,对皮肤的作用小于对心态的作用,我希望自己能把在山上的日子视为平常的日子。”当队友抱怨“零下40摄氏度的天气”时,她觉得“就是应该这样的,这很正常”,“抱怨,对体能的消耗极大,要淡然。”王秋杨自称没法像别的山友那样从地貌、气象、方法等宏观角度总结出宏大的登山理论,但不经意间却“抛”出了一条一条透明实用的人生道理。

  事实上,在登山过程中,对体能的管理必然扩展到自我身心细致入微的管理能力,王秋杨记得当时在8300米营地旁,一个捷克登山者的尸体就躺在眼前,而整个登顶过程中她从5具尸体旁走过。可怕的是,那个殉难的捷克登山者的鞋和她的一模一样,“我会不会像他一样”这个古怪的念头在她脑子里“嗖”地飞过,但仅仅是飞过,她懂得如何快速地抛开它,专注于自己的行走。8700米附近的“第二台阶”是最危险的一段,需要做很多横切动作(登山术语),而王秋杨知道此时此刻除了专注,跟着向导把每个动作做结实了外别无他法。最终,5月24日清晨,王秋杨用了6个多小时成功登顶。

  心动于阿里孩子的朴素笑容

  每次上路,王秋杨习惯了带上日记本,因为在路上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与自我的交流,写下来则是交流的路径。在登顶珠峰的2个月时间中,队友们有的喜欢“斗地主”,有的喜欢写博客,她则愿意选择更为原始的书写工具——因为山上老停电,而“书写是一种平息心跳的最好方式”。王秋杨把山中的事记录下来,集结成书,诸多细节,详实再现了攀登珠峰的重要环节。

  “如果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要选择艰苦的,它会把你最好的给榨出来。”一位藏族老人无意间说给王秋杨的话,让她在行走多年后,忽然彻悟了行走的意义。“历尽艰险之后,人会重新学会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感恩,那些常态中被我们忽视的事物,变得格外珍贵。”

  王秋杨自称是个有“西藏情结”的人,因为那里给她很深的认同感,“西藏的一切都与我亲,因为从小跟随部队迁移,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西藏是我的故乡。”语气很平素。

  2003年,王秋杨自驾车到阿里考察当地的教育,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看到阿里的孩子,她忍不住落了眼泪,她说,并非贫穷击垮了她,恰恰是那些孩子脸上朴素的笑容征服了她。王秋杨打电话给张宝全,说,要帮帮他们。张宝全问,要多少钱。王秋杨来不及细算,说,要200万元,张宝全却给了1000万元。那一年,王秋杨的“苹果基金”成立,以每年500万元的投入用于建“希望小学”和“赤脚医生工程”。迄今为止,“苹果基金”在阿里的138个行政村设立了基层医疗网点、培训村医和接生员、每年冬季向阿里地区提供130万元的药品。王秋杨甚至有意把“阿里模式”推广到那曲和日喀则。

  王秋杨喜欢说“我的前世是西藏人”,丈夫张宝全给她的“前世”,下了个颇为诗意的注脚:“知道自己前世的人是幸福的,她能够在别处,听到生命生长的声音。”张宝全喜欢“室内的旅行”——琴棋书画,王秋杨一次次挑战极限的时候,他只有在家里发发短信鼓舞士气的份,比较克制的担忧也是有的,王秋杨准备登顶的那天,他发短信说:这一次,一定要知道怕死,知道放弃,掺和就行了。——这些话记录在王秋杨的登珠峰日记《只为与你相遇》里,在豪气冲天又不免悲壮的文字中,读来让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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