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美尼克(泰美斯女神的天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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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美尼克(泰美斯女神的天秤)

对泰美斯(Themis)女神电脑里是这么解释的:泰美斯女神在古希腊神话里是主持正义和秩序的女神。泰美斯是天神乌拉诺斯和大地女神盖娅所生。作为法律和正义的女神,泰美斯的形象通常是披一身白袍、头戴金冠,左手提一天秤,右手举一剑,倚靠束棒的蒙眼女神。束棒上缠一条蛇,脚下坐一只狗,案头放权杖一支,书籍若干及骷髅一个。按照欧洲像章学的解释,白袍,象征道德无瑕,刚直不阿;蒙眼,因为司法纯靠理智,不靠误人的感官印象;王冠,因为正义尊贵无比,荣耀第一;天秤,比喻裁量公平,在正义面前人人皆得所值,不多不少;剑,表示制裁严厉,绝不姑息;束棒,原是古罗马最高执法官的标志,是权威与刑法的化身;蛇与狗,分别代表仇恨和友情,两者都不许影响裁判。

龙潭佳园正大门前、马路对面正竖立一尊泰美斯女神塑象,不同的是没有狗,也没有束棒。蒙眼的泰美斯女神右手握着的剑刺在蛇尾的三四寸处,左手举一天秤,左脚踩在蛇的颈部,蛇张口,从整体上看是很威严、很美的。塑象竖立在一大块大理石铺成的空地上,塑像一侧是一块围着高高铁丝网的网球场,几年来铁丝网大门一直锁着,从没见过有人来打网球;另一侧是龙潭公园的入口。塑象背面是一排围成半圆形的标语牌,牌上写的内容都是古今中外名人有关法律方面的语录。

龙潭公园是因为这儿有一条像龙一样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的水流而取名,如今龙潭地方已建成一座公园,面积最大最深的“龙首”里已栽满荷藕,据说,潭里还投放了不少鱼苗。公园范围虽说不太大,里面的布局得甚是小巧玲珑、奇雅无比,一年四季都有各色花儿如火如荼地开着,争妍斗艳地展露娇容,融融的清风摇曳着各自的风情,团团花簇中拥着时尚装束粉妆玉琢的姑娘们,以及时髦的、仿若置身在天庭仙园中的金童玉女信步闲庭。上了年纪的总是聚在各式亭榭中,或是聊天,或是下棋,或是舞太极。

大自然和能工巧匠们馈赠给了龙潭居住民靓丽的美景,但绝不是这里的居住民全部欣然接受了这一派旖旎的风光。不久,那个网球场的铁丝网被撕开了道口子,起初是大娘们在里面疯狂地跳起了广场舞,接着是演戏,演的是当地居民最为钟情的、没有音乐,只有锣鼓,单纯一种唱腔的、几乎在直着嗓子吼的、说唱一口本地方言的“童子戏”。这童子戏还有一个名称叫“消灾会”,只要出了钱,拜了菩萨,烧了香,你就能消灾,就能延年益寿,于是,每听到有童子戏演,无数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乃至年轻的大嫂姑娘们、信徒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观赏,四面八方腾腾升起刺鼻烟雾,伴随着高音喇叭的刺耳的声音,拢得夜班族们直挠头。“消灾会”不可能天天演,于是,道士们在这里做起了道场、超度亡灵。斋事做好了,到第二天朦朦亮烧纸房子,这纸房子当地人叫做“库”, 那库可不是往年的“三合院”或“四合院”平房,而是极为漂亮的西式小洋楼,由于四周花木多,惊得小区保安拿着灭火器整装待发。

龙潭佳园建筑和环境又如何呢?一式紫红色十一层高楼红砖碧瓦,配着绿茵草地和葱葱树木,一年四季的花儿开不败,小区三面还被小桥流水环抱着,环境是宜居的。能工巧匠们给这里的居住民带来靓丽的美景,春之暖,夏之热,秋之爽,冬之融,每一处风景都染上了动人的“容颜”。 可好景不长,只过了三四年吧,这儿变了,变得非常拥挤,这倒不是居住民增加了,首先是各式车辆越来越多,不光有轿车,还有卡车,货车,面包车,三轮车,槽罐车,拖拉机,以至于还有“僵尸”车,不用说,地下车库塞得满满的,请注意,这儿是农村拆迁安置小区,按文件规定不收物业管理费,地下人防工程停车也不收停车费,太优惠了。再接着,收废品旧手机的,磨剪子菜刀叫声不绝于耳。过个十天八天,四五只高音喇叭里传来道士们做道场的诵经声、吹打声,一诵、一吹,就是一整天,有的直至午夜,他们在为亡灵们忏悔赎罪,有些人家规模更大,还有现代化的军乐队来帮忙协奏。每到傍晚下班高峰时刻,如果驾着小车想进佳园可得有点儿本领,小区内环形路上两边都停满了车,你想从当中开过得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一旦发生了摩擦或碰撞,虽有录像头帮忙“监控”,由于风吹日晒,摄像头模糊看不清,或是被疯长的树叶子遮住,录不了像,地下赌场、“发廊”、“足疗”有多少个谁也不知道。于是,争吵,乃至打架的事常有发生,物业解决不了纠纷怎么办呢,最好的方法是拒绝缴垃圾费。再接着,草坪成了勤劳居民的菜园子,树枝上拉起绳子挂着花花绿绿的衣被。这儿的物业管理人员都是赚第二份工资的“年轻老人”,他们的态度是开着眼闭一只眼,能推则推,胡一天就能拿到一天的工资,惬意不过,连物业管理主任也是退下来的官儿,他们岂能不深谙处理民事纠纷的难度?“打110吧!” 除非伤了、死了人,“110”才会来。“打城管吧!” 城管只管路边小商小贩。“打居委会吧!” 居委会说这事归“物业”管,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咳!好端端的一个小区何至于弄成这个模样!?

这儿的居住民人际关系怎样呢,我们还是选一个有素质、有教养的事例说说,或许能知道“一叶知秋”!

华老头儿名叫华鸿儒,不,应该叫华大爷,刚60岁退休不久,称不上老,他原是龙潭中学教师,教语文的,是个共产党员,退休后应邀当了三个月的龙潭物业管委会主任,只干了三个月就不干了,他觉得这工作太难干了,有处理不完的纠纷,深夜常有居民敲门,一气之下,他不稀罕那第二份工资就“拜拜”了。华大爷也有习惯,每天总要到公园里兜兜圈子,舞一阵太极再和邻居们聊上几句,直到快十点了才慢慢往回走。当他每次路过泰美斯女神塑像时总要伫立良久,心里黙念着:“美丽正直的泰美斯女神,你能帮助管管这个小区挠人心头的事吗?” 泰美斯女神蒙住眼睛,似乎不愿理睬华大爷。

“这婆婆妈妈事儿虽说上不了法,难道一定要等到事情闹大了才去处理,就不能把它扼杀──”

泰美斯女神晃了晃手中的天秤,仍然不理睬。

华大爷离开了,一路走一路想,这小区新与旧两种观念的碰撞,如同两条一前一后钱塘人字形的浪潮,时不时地碰起浪花,片刻后也就消失了,但,总体上没停下涌动的脚步。

这年国庆节独生子华曦回来了,还带来吃的喝的,吃饭时父子俩聊开了。

儿子说:“老爸,你辞掉那个物业主任不干是对的,那份工作能拿几个钱一月?现在外面补课补疯了,你为什么不去替人家补补课?赚来的外块钱远比当那个主任工资高多了。”

“我是个教语文的,语文不同于英语数学类,要说替人家补语文,那是骗人的。”

“你管他骗人不骗人,没当过老师的也在替人家补课,什么教学方法不方法的,这点我知道,没生源我想办法,市区有这种中介──”

“不,我不要你帮这个忙。”华大爷打断儿子的话,“语文教学没什么秘密可言,中国古代教学基本上是文科教学,方法只有四个字,读、写、听、说,唐代韩愈说过,业精于勤,荒于嬉,成于思,毁于随,学生学习语文好与差,关键在一个‘悟’字上,一个不爱读书的学生,再好的语文老师也是补不好的,兴趣就是天才,这种昧心钱我不要,语文学习完全可以靠自学成才。”

“老爸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算了,不谈这个了,明年伟伟要考高中了,市里省级高中只两家,你看填哪个学校好?” 伟伟是华大爷唯一的孙子乳名。

“我看差不多,用不着选择,说到选,到是要选选任课老师,选选班主任比较有用,任课教师是由学校统一分配的,你想选也选不了。”

“班主任就那么重要?”

“是的,要学生学习好,就要形成一个好的学风,学风是靠教师带出来的,带学生和带兵差不多,我有个同事去了三中,前一年吧,他带了一个60多人的班,考上省中的高达35人,而其他17个班最多的只考进九人。一个班的班主任如同家长,对学生学习上关心,生活上关爱,思想上关注,行为上关怀,摸准学生脉搏才能对症下药,教师语言粗鲁,行为暴躁,靠压,是压不服学生的。”

儿子点点头,又说:“伟伟考上省中看来问题不大,他的各门功课成绩在班上是前几名的。爸,伟伟明年如能考上重点高中你拿什么奖励他?他心想要只手表。”

“带电脑的?”

儿子点点头。

“买那东西做什么?追什么时髦,上万呢,不买!”

儿子想了一阵,又说:“到时再说吧,要么──再买辆车让曹霞早晚接送。” 曹霞是大爷儿媳。

儿子话还没说完,华大爷站了起来:“就那么一点儿路,用得着小车接送吗?你不是已有了辆车吗?再买做什么?我建议让伟伟寄宿,对他来讲是个锻炼独立生活能力的机会,实在想回家吃住,也行,我建议买辆电动自行车行了,又不占停车位。”

父子俩不欢而散,当儿子华曦发动好小轿车要开动回去时,儿子冷冷说:“老爸,伟伟可是你亲孙子、真孙子啊,你可要把心摆正,决不可肥水外流得太多呀!” 小汽车一溜烟开走了。

“你,你,你混账!”华大爷满面通红,捂心口。

华大爷早年丧妻,儿子华曦说的“肥水外流”, 是指大爷暗地里有个才40出头的相好的女人,那女人名叫年爱华。提起年爱华这话就得从头说起。

华大爷当年是扬州师院中文系本科毕业生,他工作三年后,学校来了一个数学的女教师叫曹雪莲,曹雪莲是浙江嵊县人,祖上一直从事打鱼,一次,父母遭龙卷风落水死亡,之后,曹雪莲一直由哥嫂照顾长大。据说,嵊县是越剧的故乡,曹雪莲有个姨妈叫筱凤霞就是个唱越剧的,当年,筱凤霞还是剧团当家花旦,曾红遍大江南北,剧团到了青川市演了一段时间后,筱凤霞因嗓子出了毛病才退出了舞台,也就正式落户青川市。之后,筱凤霞起先当了文化馆职员,文化馆撤销后到了市文联,直至任文联副主席到退休为止,这期间,上级部门分给她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筱凤霞有段不幸的婚史,但没子女,把姨侄女儿曹雪莲当女儿,曹雪莲上学期间基本上由筱凤霞供养,这才导致曹雪莲大学毕业分配志愿书上填报了青川市。

曹雪莲来到龙潭中学后认识了同事华鸿儒两年后就结了婚,生下了儿子华曦。当小华曦满周岁后因学校没有托儿所,小华曦才进了公社办的幼儿园托儿班。一次,曹雪莲骑车带着儿子去托儿班,被后面失控的拖拉机撞死,襁褓中的华曦捡了一条小命活了下来。驾驶拖拉机的是当地一个生产队队长,名叫年国强,当时,年国强吓呆了,他是认识这位被他撞死的曹老师曹雪莲的,当年轻的华鸿儒赶到现场时也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真是祸从天降,太突然了。因为车祸发生在乡下,不在国道上,也就不属交警部门管,肇事者年国强承认这起车祸一切是他的错,並答应赔偿,后经公社和学校协商,以赔偿5000元结了案。那时,一个大学毕业生定级后的工资也不过45块5毛,肇事者年国强就是倾家荡产,五年内全家七口人不吃不喝才能赏这笔债。让年国強一家人更为揪心的是,那个才一周岁多的华曦需要妈妈的呵护呀。此后,年国强话少了,生产队长的官儿也不干了,一心想赚钱,于是决定,把生产队闲下来的仓库改造用来种蘑菇,由于种植蘑菇要求高,使用的农药有剧毒,起先市场销售情况还好,市食品厂也收购,不用多久,制作出来的罐头蘑菇发现有农药残留,年国强的蘑菇养殖场才关了门。接着,年国强为了偿还这笔巨额赔偿金又开始了养红毛蛋鸡,由于鸡不停啼叫,鸡粪堆成山臭气熏天、扰民,没过两年也关了门。年国强心力交瘁,得了肝癌不久撒手人寰,那笔赔偿金也打了水漂。年轻教师华鸿儒不认也得认了这命,虽说后来公社出于同情,每年年终给这么一两百元慰问金作为弥补,但终究不能弥补华鸿儒人财两空内心创伤啊!

那时曹雪莲的姨妈筱凤霞还没退休,当她得知噩耗后痛不欲生,当他来到龙潭中学时,曹雪莲已是面目全非,等心情平静了以后定要把华曦带走,后经学校领导反复劝说,分析利害得失后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但主动提出,今后,华曦的一切开销由她一个人负责,要华鴻儒把课上好。

肇事者年国强有个最小的女儿叫年爱华,此时正在华鸿儒班上初一,时年14岁还不到点,每天放学后,她总是直奔公社托儿所把小华曦带回学校,然后逗着华曦玩至天黑才回家,此时的华鸿儒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没人能接送孩子,年爱华的接送到省了华鸿儒一桩事,更有时间批改作业做做家务。华鸿儒和曹雪莲结婚时,学校分给他俩一室带一小间廚房平房,此后,华鸿儒一直住学校,乡下家里住房交他大哥照应,此时正逢大量外来人口涌进青川市,大哥把他的房子出租了,从经济上来说华鸿儒是没问题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妻子死后不足三个月,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华鸿儒内心惦量惦量:“云里的日头,晚娘的拳头”, 他拒绝了。接着,又有人介绍了一位吃“皇粮”的姑娘,姑娘长得算是齐整的,华鸿儒似乎有点儿不识时务,还是摇摇头。

“这姑娘是公社团委书记,也是吃皇粮的,大专生,29岁,算是个剩女吧,长相不错呀,哪一点配不上你?我说,你就先相处相处再说吧。” 不少教师这么劝说。

华鸿儒还是摇摇头,心想:“知人知面难知心啊,人是会变的,那姑娘就算是‘桃花露垂’,可我那亡妻也是‘杏花烟(嫣)润’啊!” 从内心上说,“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 呢, 妻子“尸骨未寒”,华鸿儒还没有从伤妻的阴影中走出来,还没有把“续弦”摆上日程,別人怎能理解他的心情呢,从此以后再也没见有人来提过亲。

过了些日子,小姑娘年爱华有时把小华曦带回到自己的家,她妈和哥姐们看看可爱活泼的小华曦不禁泪流满面,分外呵护疼爱这个失母的小宝宝,去久了,小华曦赖着还不肯回家呢!

小姑娘年爱华三年初中毕业后,公社破天荒地把她安排到公社幼儿园做老师,虽说工资一个月也只20来块,但对一个农村女孩子来说够满意的,她又能时时刻刻陪伴着小华曦,她高兴,华鸿儒也高兴。更高兴的还在后面呢,学校要征收土地扩展操场安排农村劳力,年爱华进了东风中学当了一名职工,成了华鸿儒的同事!由于年爱华字写得好,学校安排她去教导处文印室印油印、刻写钢板,小华曦的生活起居全落在小姑娘年爱华的身上,华鸿儒看看心里真过意不去,心里知道:虽说年家尚欠他三千多元的债,可这漂亮的小姑娘对儿子的挚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从此以后,他也开始渐渐淡化了年家的债务。

文革结束后时局变化太快了,第一个变化就是教师待遇提高了,教职工可以提取公积金低价买房。什么“公积金”,好多教师都搞不明白,华鸿儒并不想买,算算账买两居室要四五千块钱,他手中没有这么多的钱,再说,乡下家里有住房呗。

“你不买不是白白浪费了吗?算算账,优惠不少钱呢。”年爱华对他的老师这么说。

“我没有这么多的钱,养活儿子要紧,用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再说,乡下有住房。你想买,我的份额让给你买好了。”

“我刚工作不久,哪有那么多钱啊。”年爱华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没过多久,年爱华还真办好了买房手续,拿到了市内一套70平米两居室的住房,华鸿儒也没多问,很长一段时间后华鸿儒才知道,这钱,是曹家东挪西借凑了小部分,再加上曹雪莲的姨妈补助了大部分才得以买成,写的户主名字却是华鸿儒。

龙潭中学操场还没有建好,上级决定撤销龙潭中学,学校整体上卖给集装箱厂,主要原因还是生源不足,华鸿儒和年爱华同时被安排到省级中学,年爱华进了学校图书馆,两人都很开心,年爱华开始了风雨无阻接送小华曦上小学,这些年来,年爱华一直视华曦为亲儿子尽心呵护着,虽说自己只比华曦大14岁,小华曦也视年爱华为妈妈,到了晚上,年爱华和小华曦睡买来的房子,而华鸿儒则睡已去世的曹雪莲姨妈筱凤霞的两居室,姨妈筱凤霞住哪儿去了呢?原来市委市政府开始整体搬迁到开发区去,刚退休不久的姨妈筱凤霞同样能享受到优惠买房,才把老城区的房子让给了华鸿儒住的,还答应日后这房子无偿赠送给正在上小学的华曦。

当小华曦上到小学高年级时,他渐渐变了,不再愿意和如同生母的年爱华住一起,在华鸿儒一再追问一下才知道了实情。

“是阿姨的爸害死了我妈,我恨!怪不得她这么尽心尽责照顾我,原来是在赎罪!”

“你胡说什么,这是意外事故,你怎么能迁怒你阿姨呢?”

此后,父子关系也越来越冷漠,年爱华知道后伤心不已。

当华曦以优秀的成绩考上省重点高中后方知道,他童年时期的那个阿姨年爱华已结婚,并生下个女儿,此后,即使偶然见到年爱华不仅不打一声招呼,还返身离开,不过,他一直怀疑他这个童年时期的“阿姨”生下的女儿,很有可能是父亲的私生女,因为,他从没见到过阿姨另外有男人常进出他家嘛!

华曦医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医院当药剂师,两年后结婚生下儿子,在这么长一段时间内,华曦从没去见见他当年的阿姨问声好,华鸿儒见了内心十分愧疚。一天,华曦在八佰伴超市做营业员的老婆又吹起枕头风了:“你老爸乡下两套房子,虽说比不上城里房子值钱,200多个平方呢,我看至少值120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呀,糊涂到这个程度……” 不言自明,老婆担心华大爷郊区两套房全落到阿姨年爱华手中。

“这,这怎么行,怎么好开口问?你是说,把房产证要过来是不是?没用的,要他本人签字同意过户才行,还要办手续,挺烦的,他刚退休,不算老,现在不是时候,你别担心,我那阿姨自己有房子。”

“她那房子值几个钱?两居室,连客厅都没有──”

“有,”华曦打断老婆的话,“就是小一点儿,70平米呢,哪能没厅呢?”

老婆不响了,片刻后又说:“你想想法子把老爸城里房产证要来看看户主到底是谁?我看啊,按时间推算,你那阿姨是出不起钱买房子的,那时,她很可能是个徒工,如果产权证上写着你老爸的名字,你就可以光明──”

“唉呀,我的太太你真烦啊,没事儿找事儿,我告诉你,我爸当年在学校买那房子,我那阿姨那怕只出了一分钱,日后,这房子就是夫妻俩共有财产。”

“他俩算什么夫妻,姘居罢了,那好,你编个理由,问问她俩在一起过日子有没有结婚证?”

“你是公安局查户口的?”

老婆不吱声了,一会儿后又说:“现在的年轻人结婚,男方要送轿车的,我天天骑电动车上班你有面子?你也给我买辆小车,就算是迟到的婚礼。” 老婆说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亏你想得出!” 华曦准备睡觉了,突然又说,“想起来了,我妈的姨妈在开发区──”

“就是那个从文联主席位置上退下来的老太婆?”

“是的,我隐隐记得,我那姨奶奶曾答应把她老城区的房子送我的,不知是真是假,要么,去问问老爸──啊,不问了。”

“为什么?”

“这你还弄不明白?如果老爸说一声,‘你去问你姨奶奶好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去夸张我姨奶奶,这不难为情吗?”

“现在去看看也不迟呀,赔个礼,道个歉,不就完了,大人还能记小人过?”

华曦沉默了一阵子,说:“凭良心说,小时候,我是很爱我那位阿姨的,是她吃辛吃苦把我照顾长大,自听说我妈是她父亲用拖拉机撞死的,我心里实在恨不过,我见过我妈好多照片,年轻时,我妈长得挺漂亮的。”

“把照片拿来看看?”

“在老爸手里,等机会吧,好了,睡吧,快11点了。”

这年春节即将到来,农村从农历送灶神日开始直到大年三十深夜,一片过年忙碌景象,龙潭佳园内外到处烟雾腾腾,祭祖祭神,鞭炮连天,纸灰飞扬,人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的时代,泰美斯女神前也香火旺盛,人们没把这位女神当外来客,开始敬仰这位外国姑娘。龙潭公园里同样热闹非凡,人们求龙神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现代风貌和古代传统融合得到充分体现。临近年残岁末华大爷也闲得无聊,他只在鬼节气(冬至前后) 去了一趟公墓他父母墓前献了鲜花,浇了酒,祷告了几声,然后跑到焚烧炉前烧了些纸钱就回来了。大年三十上午,他只在自家大门上贴了一幅“福”字就没事儿干了,于是,去了泰美斯塑像前看了看,泰美斯女神享用的纸钱和纸灰漫天飞舞,到构成了另样景色,心想,这外来法官姑娘倒是狠狠赚了一票,“法官姑娘,你也受贿呀?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此后,你能处理好官司吗?” 华大爷暗自笑了,不知什么时候他才发现泰美斯左手上的那只天秤不见了,“怪不得你也开始中饱私囊、同流合污的。”华老头笑着离开了,下午四处逛了逛,晚7点后他坐等他儿子儿媳和孙子回来吃年夜饭。不一会,儿子一家三口开了辆白色大众轿车回来了,还带来不少零食和水果。这天,华老头没去买菜,而是把年夜饭包在楼下马路边的菜馆里,开菜馆的老板原也是一个生产队的人,彼此间很熟悉。当一个小伙子把配好的食材拎上楼后晚餐也就开始了。华大爷不喝酒,以饮料代酒,儿子酒量也不大,儿媳妇酒量反倒是比儿子大点,当大家闲扯中吃了半个小时吧,华大爷把烧菜的小伙子支走后拿来只包,儿子儿媳看看,知道老头有话要说了,面部表情有些紧张。

华大爷笑笑说:“我们祖孙三代虽说相隔路不远,也难得聚一起的,记得小时候过春节,有什么不吉利不耐听的话,尽可以在大年三十这一天说完,到了正月初一这天是绝对禁止说不吉利话的,我这样说,是想把一直纠缠在我心头的事说出来,了了我的心思,说得不耐听、不中听你们包涵些,当然,你们也可以提出不同意见。我呢,过了年63岁了,按年龄,不算老,算是年轻老人,但是,我的心脏却老得快,至少得算是个中年老人了,今年春季,已安装了个起搏器──”

华大爷说着脱下厚厚的毛衣,把起搏器展示给三人看,三人还真吃了一惊:一个能在单杠上连做几个大回环的老爸居然有心脏病!?

“爸,你,你怎么不早点说的?” 儿子结结巴巴。

“你忙啊,哪有空?装起搏器的前一天我打过电话,你说你那几天很忙,我也就没再往下说。其实,当时我也很为难,你阿姨,就是年爱华坚持一定要陪着去,你又不理睬年爱华,两人碰一起不就尴尬了吧?其实,手术是很简单的,也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当年,你选对了专业,又进了个好医院,现在,想进三甲医院住院治病难哪,没有红包,没有烟搭桥酒铺路,哪进得了?你呢,就是座桥,就是个中介!说得不耐听点,现在的医院是富人进的医院,不是穷人的医院。‘医院大门八字开,有病无钱莫进来!’我或许主观臆断了,也可能错怪了你们这些白衣天使、白衣大夫。好,不说废话了,我决定,这套131.2平方的房子归你儿子所有,这塑料袋里放着房产证,我知道你是不会住这房子的,是卖还是出租,你自己决定,我已替你谈好个买主,这乡下拆迁安置房比不上城里房子价钱,每平米六千二,比中介要高一些,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装潢过了,也没住过几年,一切几乎都是新的,你做儿子的可以和买房者一同去办理手续,手续比较麻烦,需要我到场时打个电话,行了。”

“爷爷,还有一套房子归谁?” 孙子马上插话,儿媳曹霞白了他一眼──“不识时务!”

华大爷笑笑,点点头,说:“暂时我居住,将来归年爱华所有。”

“为什么?”孙子还真有点儿不明事理,其实,儿媳妇曹霞也想这么问。

“嗬,这个嘛,年爱华是我第二任妻子,年玉萍是我亲生女儿啊,你不信?那好──” 华大爷从另一只包里掏出结婚证红本本给了孙子,“仔细看看领结婚证日期,这是20年前的事。”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华大爷走到窗口,这才发现外面已开始下雪了。

华大爷重新坐上椅子,替自己倒满了一杯可乐,又看看儿子的酒杯,儿子摇摇头。

华大爷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说:“说起我和年爱华的婚姻倒也能写篇小说,当年,我一直是不同意的,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我是个教师,我怕别人说我采用卑鄙手段,把一个小自己14岁、长得又漂亮的、自己班上的小女生据为私有,更怕有人说我死了老婆,把肇事者最小的女儿用来‘填房’, 我这样说绝不是自己品德多么高尚,教师嘛,为人师表,不同于一般职业,最起码的道德还是要有的,我更不想背地里被别人指指戳戳。”

“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了呢?” 过了一会儿儿子华曦问。

“这就要问你了,自你上了小学后知道了生母是被你那个阿姨父亲撞死的,你一下子改变了对阿姨的态度──这里纠正一下,她是你童年、少年时代所称谓的‘阿姨’, 不是现在,以后,你从没叫她一声‘阿姨’,我说得对不对?” 华大爷拍拍桌子,脸红了,虽然他没喝一丁点儿酒。

华曦低下头,一声不吭。

华大爷又说:“我就直呼其名说吧,反正你也不认可你那个阿姨,年爱华原准备和我结婚,但不准备要孩子,他决心一手把你照顾长大,以此来偿还他父亲欠下的那笔‘血债’!” 华大爷敲敲桌子,“当她发现你离她越来越远时,她哭了,以后,才生下年玉萍这个女儿。我这女儿为什么姓年而不姓华呢?这是我的主张,其目的是掩人耳目,我俩结婚,没发喜糖,更没闹喜酒,没人知道我俩已结为夫妻。我这个婚结得很沉重,既对不起你生母曹雪莲,也对不起年轻的年爱华,我愧疚啊!” 华大爷低下头停了片刻,又说,“儿子啊,还真多谢你这一手,要不,她年爱华怎么会有个能考上北大的漂亮女儿?”

华大爷说着站了起来,儿媳曹霞拧了把热毛巾递给公公,要公公不要激动坐下慢慢说。

“我,我知道我妈死因后,是有点儿情绪,也不至于像你说的恨,恨我……我那阿姨。” 华曦结结巴巴争辩。

“你不恨?好吧,你上小学初中时认知水平不高,你不理睬阿姨可以理解,情有可原,可,等你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以后直至今天,你叫过你阿姨一声吗?你去看过你那位,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抚养长大的阿姨了吗?你算是什么大学生,连小学生都不如,白唸了这么多年的书!”

又冷场了,华大爷踱了一会儿步,接着,只见他猛把杯中的可乐一气喝得精光,又沉重地把杯子放下,说:“那位可敬可爱敦厚的年大爷生的是肝癌,临终前,他一再吩咐他的三个儿子,一定要把这笔债务还清,那天,我也到了场,这是应年大爷一再请求才去的,病床上,只见他抱拳连连向我赔礼道歉,见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连叫三声:‘曹老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这下好啦,我来啦,到阴间后,我做牛做马也甘心情愿服侍好你的,照顾好你的,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现在,我倒为年爱华生父,那位可敬可爱的年国强老人的死感到歉意,他是因为过度劳累,又常常接触到剧毒农药而死的。”

“他生的是绝症,不是中毒死亡。” 片刻后华曦说。

“你不是医生,你不过是医院的药剂师而已,以后,你可以问问你们医院的医生,常和剧毒农药打交道生癌症的概率是多少,我不想和你争辩。另外,我宣布一条决定,从今晚起,我不再住这里!”

华曦三口子吃了一惊!

“爷爷,今晚你住哪儿去啊,是不是住兴隆花苑去?”

华大爷摇摇头说:“兴隆花苑房子有90平米,按平方算我本该拿不到这房的,因为是底楼,又临街,没人要才放宽优惠的,一个多月前马马虎虎收拾好了,可以住人了,我今晚也不住那儿,去开发区你那姨奶奶筱凤霞──啊,不对不对,按辈分,你应该叫姨太奶奶了,住她哪儿去。”

“我知道,是我过世奶奶的姨妈。爷爷,你是去照顾她?我说,不了吧,爷爷也一把年纪了,要么,雇个保姆不就得啦?” 孙子说。

“孙子,你说得对,虽说她年迈了,身体尚硬朗,常去逛公园走走,不用人陪,还能跳广场舞呢,跳的动作当然谈不上标准,快90的人了,我是照顾不了的,已用了个保姆,还有年爱华伺候,我今晚去是预先计划好的,主要是热闹热闹吃歺年夜饭,以后住她那儿是替她整理写好的长篇小说──”

“长篇小说?”孙子感到惊奇,打断爷爷的话,“一个老太婆会写长篇小说?”

华大爷哈哈一笑,说:“你小看了那位老太太了,难道写长篇小说是年轻人的强项?写作需要生活,生活越丰富就越有东西可写。大概是在60年代吧,有部很有名气的电影,名字叫──叫什么的呢,对了,大概叫‘姊妹花’吧,就是根据她的同名小说拍成的,电影主要反映了艺人的艰辛生活,后来,她那本小说成了畅销书,风靡一时。筱凤霞先生原是个越剧演员,后成了本市文联副主席,政协常委,她出了不少书呢,是国家级演员,全国作协会员。否则,她怎么会选上政协常委?”

“爷爷叫错了,不应该叫先生,应该叫女士,筱凤霞是个女人呗!”

众人笑开了,孙子听到爷爷解释后有点儿有点难为情,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怪不得老太太能买得起别墅的,怕是拿了不少稿费吧?” 孙子又问。

“这就没法回答了,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解放前后不少名艺人、名演员是很能赚到钱的,多数是吃完花光,但也有不少人眼光长远,演员们差不多都是吃青春饭的,目光远大的人有了钱就留后路,他们或是藏金银,买土地,或是制房产,买股份,靠点儿稿费是发不了大财的。”

“爷爷,你怎么帮他整理稿件,是修改吗?”

“不是,主要是帮助她上电脑,制成电子版,她不会用电脑,当然,文字上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修改意见。”

就在此时,窗外连响了几声汽车喇叭声,华大爷瞥了一眼挂钟,不知不觉已八点二十分了。“好啦,到此为止吧,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该走了,汽车到了。”

孙子听后马上跑到窗口一看,见是一辆红色轿车:“啊,是奥迪RS6,一百多万呢,乖乖,好帅气啊!”

华大爷哈哈一笑:“孙子,实话实说吧,凤霞先生早几年前就买了一辆上海大众让爱华上下班,40多万呢,不错啦,这次又买了辆奥迪送玉萍,说是,既是祝贺玉萍考上北大,又庆贺她即将到来的20岁生日,玉萍放假一回到家,带她奶奶到处兜风,奶奶开心极了。”

“ 这么说来她家己有两辆车了,玉萍姑姑去北京上学,家里不是多了一辆车吗?”

“是的啊,还有一辆车在车房里睡大觉呢。”

“老奶奶真有钱。”

华大爷又说:“不过,有时候我发现凤霞先生长时间坐那里发呆,以后才逐步知道,她原来面对着你爸周岁时照片,勾起了她思念不在人世间的女儿曹雪莲,这么多年了,不说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对了,记起了,我曾对年爱华说过,佳苑那房子送她,女儿玉萍还不要,凤霞先生原打算把她旧城区房子送你爸的,看你爸那副样子才收回成命的,她老人家早年已认年爱华做女儿,玉萍自然成了她的孙女儿,并已做好相关手续,开发区她那别墅户主名字己是年爱华三个字了。年爱华已不再是当年东风中学小职工,而是职员,是开发区海湖中学总务主任。做人呗,怎么说才好呢,和为贵,一家人更不能动不动就红脸,孙子记住,我们乡下有句俗语,‘嘴里打个滚,终究不亏本’,我走了。” 华大爷穿衣戴帽。

华曦夫妇交换了一下眼神。

“爸,我送你下楼。”

“就不了吧,央视春节晚会己开始了,你们收拾一下看电视吧,” 华大爷说,“是女儿玉萍开车来了,你和玉萍虽说是同父异母兄妹关系,但从没见过面说一句话,等机会吧。”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儿媳插话。

华大爷想了想,说:“你这话倒是对的,不过,你俩得放下做哥哥嫂子身段,玉萍虽是个大学生,到底还是个孩子,过了年才20岁,还不够成熟,如有不周到之处,你还得看在兄妹血缘份儿上,玉萍性子好强好胜,你俩得有所准备。”

“爸就放心吧,爸今晚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儿媳说。

“爸,你一口饭还没吃呢,带点吃得去吧?” 儿子说。

“你就放心吧,我是故意留着空肚子走的,你姨奶奶今晚要在长安大饭店大宴当年的小姊妹和老同事,她有不少尚健在小姊妹,在家人的陪护下早几个星期就到了,早在三月前她就定好酒席,晚了,是订不到的,十几桌人呢,你怕我饿肚子?”

一行四人下了电梯,孙子挽着华大爷走在前,华曦夫妇落在后,雪还在一个劲地下,外面已是粉装玉琢,当华大爷快到了泰美斯女神塑像前──

“爸,快把拉链拉上,风帽戴上,当心着凉感冒。” 玉萍边下车边喊话。

“姑姑好,祝姑姑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大男孩深深向玉萍鞠了一躬。

“爸,他是──” 玉萍边给她爸拉链边问。

“小妹子长得真漂亮啊,做嫂子的真难为情,真不好意思见你。”

玉萍张口──

“妹妹,一切都是哥的错,哥气量小,请原谅,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妈我阿姨,谢谢妹妹,阿姨也够辛苦的,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姨奶奶,还要照顾爸,我没尽到做儿子的责任,我向你妹妹检讨。”

玉萍这才明白了,于是站立好,深深向哥哥嫂嫂道了个祝福:“哥哥嫂嫂辛苦啦,祝新春愉快!还有──爸,你孙子叫什么名字?”

众人笑了。

“我叫国清,” 孙子华国清抢着回答,“就是,就是‘国清才子贵’国清两字。”

“这说明你很珍贵,很值钱了?” 玉萍笑着说,“可还有个下联呢,叫‘家富小儿骄’, 能说说吗,什么地方值得你骄傲,是不是个骄横骄子?”

“我,我为我能有个进了北大校门的漂亮姑姑而骄傲!”

“行,有朝一日,我站在北大校门口等你来。”

华大爷一手搂住孙儿,一手搂住女儿,开怀大笑!

“姑姑,姨太奶奶见了我爸,不会用拐杖打我爸吧?”

“拐杖?我奶奶哪来的拐杖?她能跳广场舞还用得着拐杖?你把现在的80岁的老人看成解放前的老人了是不是?去吧,我能当我奶奶半个家,做半个主人,我看哪,你小子这一去运气不会错,要发财了,压岁钱是少不了的。”

“姑姑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玉萍笑笑说:“原来叫年玉萍,这是跟我妈姓的,考大学前,改姓爸的姓,叫华玉萍──”

“改什么姓?真是的,跟你妈姓不挺好吗?” 华大爷嗔怪。

“是妈让改的,要不,人家不叫我年玉萍,叫我粘玉米。”

大家捧腹大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华曦一个人回身开车去了,其余几个人围着那个泰美斯女神看着,这才发现有人给塑像披上件羽绒大衣,玉萍走上台阶掀开羽绒衣一角看看,孙子华国清上了台阶,干脆脫下羽绒大衣,抖掉大衣上的积雪。

“啊,太美了!谁雕塑的,这基石上有没有名字?”

华大爷说:“估计是工厂里一个模具里制出来,就怕年月久了会龟裂。”

“不至于的,工厂制作时不会不考虑到这一点,就怕人为损坏。”

华大爷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泰美斯女神左手上的那个被人拿走的天秤又安上了个新的,不过,原来银白色地变成了金黄色的,那语录牌处又添了两个标语牌子,一块上面写着:“维护法律尊严,人人有责!” 另一块牌子上写着,“爱护公物,人人有责!” 华大爷感慨万千。

一会儿,华曦把车开来了,华玉萍从驾驶室拿来照相机要拍照。

华曦说:“妹妹,光线太暗了,又下着雪,效果不会好的。”

“不要紧的,照相机有闪光,我就是想照张雪地里女神照片,主题是,法律是公平的,无瑕的,晶莹剔透的!”

“不愧为才女啊!” 华曦夫妻俩点点头。“一定要把天秤拍进去。”

“那是当然,那天秤代表公平正义。没了那天秤,就像文章没有了‘眼’, 读起来味同嚼蜡。”

合 照拍好了,又拍了几张单人照、双人照,华大爷四周转转,看看那天秤,心想:“好心人到底还是有啊!”

汽车发动了,华玉萍又下了车,从手提包里拿出条大红围巾,华国清接过红围巾,又一次登上台阶把红围巾系在泰美斯女神脖子上,红围巾随着风雪飘扬,霎是好看!此刻,泰美斯女神塑像不再单纯表现得坚强刚毅严肃,也显得温柔妩媚动人,仿佛在告诉人们:“只要处处有了我,每个人心里有了我,你们每一天都会热热闹闹、和和美美过大年夜的。”

“果真如此吗?”看着儿子、儿媳、女儿、还有孙子刚才嘻嘻哈哈、和和美美的一幕,华大爷不禁自问,“是什么缘故挪动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十多年,乃至20多年没能挪动的脚步的呢?答案也许现成的。” 他祈祷着,希望雪早点停下,让泰美斯女神早点脱掉淋湿了的厚重羽绒大衣,拿掉她那遮眼的布,让她美丽的容貌深深烙印在龙潭佳园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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