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11年的真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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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也已经走出校园11年了,这11年当中的风雨坎坷,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和梦一样不真实。有人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很多时候,我们何尝能控制命运?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在牵引着我们,走向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任何一个微小的事情或者一个很偶然的人,都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改变我们的一生。生活就象爬山,永远不知道山顶上有什么,我们也征服不了生活这座大山,我们能拥有的只是爬山的这个过程和在山顶俯瞰的感叹。作为象我这样从小山村出来的草根阶层,我只能说:我曾经奋斗过、曾经失败过、曾经快乐过、曾经痛苦过,更重要的是――我曾经恨过,也曾经爱过!  

  今天,我想把这11年的经历,仔细的回忆一遍,作为人生的半个总结。也希望对即将踏入社会和刚刚踏入社会的兄弟姐妹们有一点小小的启发和帮助。

  1.从没被这么多异性一起关注

  1994年,虚度了四年的中专时光,我终于迈出了校园。由于时代的关系,我们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上中专,早点参加工作。大家在分手的那天抱头痛哭了一场以后,如鸟兽四散,各奔东西,如今还在联系的也寥寥无几了。
  
  由于自知之明,没什么后台,我也没去跑什么关系(我们毕业那年好象是最后一次包分配),反正进不了事业单位,就等着进工厂(我读的是什么gp机电专业),暑假里就知道我要进的是什么造纸厂,我从小就听说那地方每年都得死个把人,特别是搞机修的,所以赖着不肯去,后来就把我分配到了我们当地最大的国营纺织企业,2000多工人。刚进厂,充满了好奇、希望,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那轰隆隆的机械巨大轰鸣声和女工们忙碌穿梭的身影,仿佛就象一场没有号角的战斗,让我热血沸腾,想要在这里大展一下拳脚。刚踏入车间,看到那100多双女工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我感觉腿脚发软,眼神发虚,从没被这么多异性一起关注,太紧张了。
  
  直到现在,我一直都认为纺织女工是世界上最辛苦的工种,平均一个班下来折合要走40里路,三班倒的工作时间,让那些上夜班的女工都象鬼一样憔悴。我的工作就太轻松了,就是给几台机器加加油,反正机器也不出毛病,一天到晚闲得要死。我们的车间主任兼车间党委书记是个刚刚死了老公的中年妇女,长得特别象宋春丽。不知道是不是刚失去亲人的缘故,特别有爱心,所以对我也挺好,我迟到早退也不过笑笑而已。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很温馨、很懒散的时光。
  
  特别要提的是一个特别戏剧性的事情,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我们中专班的一个同窗老乡――天师,原来也分配到这里。下班以后,我们发现还被分配在一个寝室、上下铺,不禁相视哈哈大笑。到了夜晚,寝室里又飘进来一个人,长得特别象葛优,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原来也是刚毕业分配进来的,会计专业的,后来我们叫他――王哥。王哥本来是可以进事业单位的,由于没有关系,把他发配到一个离县城60里的偏僻小镇的乡政府,由于王哥一冲动,顶着不去,结果被贬到这里当机修工了。郁闷啊!

  那段时间,我们下班了唯一的选择好象就是打红五,抽1元一包的烟。就在那里我的烟瘾突飞猛进,感觉自己从一个纯洁的学生堕落到社会青年。几个星期后,我和天师发现打牌老是少了个人,才发现王哥有几天没上班了。到他们车间一问,仿佛晴天响了一个霹雳――王哥自杀了。
  
  仔细询问了,知道王哥家里很贫困,父母非常忠厚老实,由于工作的不顺心,吃了100多片安眠药,幸亏被父母发现,抢救过来了,还在医院。我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歉意。因为我好象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没有和他知心的交流。兄弟,对不起啊!于是我和天师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一数有90几块,两个人跑到店里买了几盒中华鳖精(那几年正流行马家军的鳖精),到人民医院,四处打听,终于找到王哥,躺在病床上,看见我们,恍惚的看着。我心里感觉很辛酸,握了握他的手,好象说了句――“兄弟!保重!”

  2.拿到第一笔自己拥有的财富

  一个星期后王哥回来了。经历过这次坎坷,我们的友谊进入了一个升华的阶段。很奇怪,有些人永远不能进入我们的内心,有些人则注定会在我们心里留下些东西。王哥现在已经是深入我内心的朋友了。在帖子的最后,我要记录我所有帖子里写过的人最后的生活状况,看看生活是怎样让我们不同变化的。
  
  终于熬到发工资,200多块,呵呵,人生第一笔自己拥有的财富。我激动得回了趟老家,给奶奶买了一袋礼物,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诺言。顺便想奉劝在外漂累的朋友们,回老家坐坐吧,那里永远有你别处无法拥有的宁静、安详,多看看牵挂你的长辈们,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永远离开你的。
  
  天师则立马奔赴车站赶长途去看望异乡久违的女朋友(是我们的同班同学,现在两人已经结婚,我们班唯一成功的一对)。
  
  王哥还是那么沉默,只在打牌的时候,才能开怀的大笑。
  
  时间就这样在无聊和懒散中度过,我们对工作已经麻木,唯一的爱好就是趴在值班室的窗口看成群结队洗浴出来的女工们,对她们评头品足。我们就象车间里的机器,按程序运转着,没有低谷、没有高潮,日复一日。有时候感觉自己胸膛里闷的慌,但又没有什么地方发泄,似乎想改变什么,却又什么也改变不了。

  终于,天师撑不下去了,记得有一天他神秘的告诉我,他要搞点活动,他不能就这么修机器了,他要去跑供销,他要去厂长那里活动。没过几天,我去寝室,居然发现寝室里养了一只大鸭子,臭气熏天。原来是天师买来准备送厂长的,第一天去了,没人。第二天,又没人。第三天,还是没人!真nnd背!我和王哥实在无法忍受了,天师自己也火大了,吼了声:“兄弟们,咱把它消灭了。”那几天,我们天天吃得满口流油,还有准备送礼的两瓶贵州醇,也被我们消灭了。不知道天师现在还记不记得这个小插曲。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开心,贵州醇也成了我心目中永远的好酒。
  
  过了大概快一年,赶上了国有企业大破产的年份。我们厂也已经每况愈下,奄奄一息,后来工作组也驻进来调查厂里的生产状况,基本上整个厂已经人心涣散了。不能这么过下去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怎么办?去哪里?


 
  3.悲壮地和大家告别

  突然,想起了在广东做生意的叔叔,这几年赚了不少钱,何不到那里碰碰运气?那时候说话都流行“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好象到长沙长海医院; 根根-县医院;

  彬彬-警察; 牛牛-质量监督站;  

  其余的草根大部分都分配到了工厂企业。我在纺织厂的那个寒冷的冬天,突然接到一张卡片――“冬天已经到了,阳光照射到你那个角落了吗?--大项”哦!是大项,就是在学校天天夹着莎士比亚的文学青年,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愉快的回响着。他告诉我分配在一个化工厂,危险行业啊!还有一个哥们猪猪分配在某自来水公司,记得他当时给我写了很多信,印象最深的一句是“现常常与一千万富翁之女交谈至深夜。”此兄后考上公务员,现做一名警察。

  5.一点温暖的记忆

  广东中山古镇的日子留给我的是灰色的回忆。说真的,感觉那是一个没有什么人情味的地方。我那时候就是帮我叔叔推销一种灯具上的配件,当然心里有一个伟大的想法―等打出销路想自己自立。

  每天,一大早起来,从租住的那个小民房,沿着那条破破烂烂的街道,走几里路,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小灯具厂去推销。做推销的人真的必须要有极其顽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做销售你会受到数不清的白眼、刁难、拒绝,每推开一扇门,你不知道迎接你的是什么。广东的女孩子我感觉特别的没有同情心,很少有给你笑脸,一连几个星期,没有任何收获。

  唯一给我留下一点温暖记忆的是有个灯具厂里做销售的女孩,湖南的,给我倒了一杯茶,陪我聊一会天,鼓励了我一番。现在我还能想起她的样子,当时感觉她就象天使一样可爱。现在我每当碰到推销的,不管我要不要,我总是对他们说:“谢谢。”真的,即使我们不能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要拒绝给别人一个笑脸,这不会损失我们什么。
  
  就在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终于,有个厂的接待女孩可能被我的毅力感动了,她说:“等哪天我们老板在,我打你电话你过来和他谈吧。”那些天我就等着那个bp机什么时候响起来。

  终于,有一天,响起来了,我借了辆28寸的自行车,飞速赶到,老板看看我的货,在犹豫,那个女孩也走过来,看了看,对她老板说:“质量还可以。”老板答应了。当时我是心花怒放,好象胜利完成了什么巨大的战斗任务。

  后来我每个礼拜送一次货,送了几次,那女孩说:“下次送货我开票的时候价格开高点,你把多收的钱给我。”当时我很诧异,第一次真切认识到社会的另一面。不过当时我想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个厂当时一个月可以赚1000多,不过是我叔叔赚,我领他工资。但后来碰到了一个让我终身痛恨的女人。

  6.收到一张空头支票

  那是另一个厂,去了几次,那个负责收货的女孩说挤:“货可以送过来,但要月底结帐。”没办法,我也只能答应。她把价格压得几乎没有利润。

  送了几次,快接近2万货款了,我已经害怕起来了,当时2万也不是小数目啊!终于熬到月底,去结帐的时候,那女人说没钱,下次来算。等下次去,又说没钱,再下次。一连几次,我都开始愤怒了。

  记得那次去,我坚持一定要算,她居然说:“谁说月底结?过年再结!”天下居然有这样无赖的人。我就坐着不走了,一直从早上坐到傍晚,没有什么效果。到下班时间,她说:“我们要下班了,要关门了。”就差要赶我走了。我也饿得不行,回了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又坐到傍晚,终于他们老板来了。老板看我也不好打发了,就说:“除掉2000,开张下个月支票的。”我一看,时间是临近过年前的几天。当时只想着能拿就好,少亏点就算了。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开的是张空头支票,和他们打了场官司,拿回1万多点。
  
  在古镇时光是极其无聊的,根本没有任何娱乐,也没有可以交流的人。满镇除了几个录象厅就是不计其数的发 廊,满大街几乎都是鸡。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现在唯一怀念的就是广东的早茶,那个鱼片粥,真好吃啊!2远一碗,也不大舍得去吃,一共吃了大概3次。还有一个印象就是帮助房东那个读四年纪的女儿学拼音。

  7.碰上抢劫

  终于熬到过年,到了广州火车站,那个挤啊,不是人山人海能形容的。买票要先到外面排大队,大队排好再到里面排小队。几个穿制服的扛着碗口粗的大棒四处巡逻,发现不排队的就拿棒子打。排了大半个上午,终于排到里面的小队,好不容易轮到我,窗口的售票员没好气的说:“到浙江的票没有了。”

  靠!当时那个慌,没法形容。赶紧退出来找厕所,忍了一上午啦。在我四处寻觅厕所的时候,一个貌似忠厚的年轻人跟上来,问:“兄弟,找什么呢?”我当时也知道在广州火车站不能和任何人说话,没搭理。他跟我到厕所,又跟我出来,继续想搭我说话。我忍无可忍,说:“请不要跟着我。”他冲上来吼道:“小子!我陪你这么长时间,服务费拿来!”说话间,旁边突然冒出7、8个人,把我包围了。

  我头皮发麻,知道碰上抢劫的了,从兜里掏出几十块,他们一把夺过去,说:“还有!再拿!”有几个人冲上来就朝我口袋摸。正在这危急时刻,天无绝人之路,刚好一队巡逻的武警排着队走过来,我一个箭步冲出包围圈,躲到武警背后,他们还在骂骂咧咧的,我赶紧挤入了人山人海中。

  后来买了张黄牛票,两倍的价格,当时我忍不住想喊:“黄牛!你真伟大!”火車票是第二天的,我在人群里蹲了一个晚上,就在那个晚上,我见识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半夜,人群里一阵骚动。我过去一看,有个人可能羊癫疯发作了,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大家就这样看着,过了很久很久,真的是很久,没有一个人上去帮他。直到那个人不动了,我估计应该是死了。到快天亮的时候,来了一辆车,把他拉走。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抢了一个盥洗室里的位子,挤了三个人,后来又来了个大姐,问我:“兄弟,能挤挤吗?”我们努力挪开点位子,让她塞进来,当时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不符合几何原理的姿态挤在一起,空间实在太小了。根本没办法上厕所,因为厕所里也挤了7、8个人。

  我记得上厕所的方法是到某个大站的时候,趁停留的时间长,从窗口爬出去,方便好了再从窗口爬回来。女孩子手力小,我们就大家一起把她们从窗口放下去,好了再把她拉上来。说也奇怪,车里的人还真团结,只有这个车厢里的人要方便了才开窗,立即关上,等方便好了再开窗,立即拉上来,立即锁上。
  
  到湖南的某个地方开始查票,结果我旁边那个大姐的黄牛票是假票,工作人员要她补,没钱了。再到下一个站,那个大姐被赶了下去,我记得她当时哭了,哭的很伤心,我还帮她擦了擦眼泪。因为当时我也没什么钱,估计补要好几百吧,我们大家看着她被赶下火车,不知道她的结局,也不知道她和我说起过的她的小女儿有没有在过年那天等到她的妈妈。

  8.1万块钱开了家小店

  经过30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进入了浙江。看着窗外渐渐熟悉的风景,思乡之情越发强烈。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啊!到了家乡,立即去了纺织厂,纺织厂经过整顿,尚且还可以苟延残喘,王哥已经通过活动调到财务科当实习会计,脸色也比以前红润了许多。天师已经辞职,去了他女朋友所在的县城,听说到当地一个企业跑业务去了。  

  过完春节,又踏上去广东的火车。火车还是挤得要命,我以60度的斜角站立了30几个小时,回到古镇。又开始了苦闷生涯。唯一的娱乐是增加了一个收音机。那时正流行《一千零一夜》,天天听那首歌,“一千零一夜,没有一夜不思念,究竟谁让她,有那么忧郁的脸”大概又过了几个月,我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自己做的愿望太奢侈了,起码得20启动万资金,对于跑业务我已经非常厌恶,这时候做了一个天真的决定,回去开灯具店。于是移交了这里的工作,到了浙江一个县城,筹了1万块钱,开了家小店。  

  没有开店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开店的开支会那么大,什么费啊税啊,真是惨淡经营啊!直到有一天,门口出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阿郎!中专的同学。我们热烈拥抱,多感慨就不用提了。原来他是来推销电子秤的。杭嘉湖出来的人永远是那么衣冠笔挺,怪胎一身风衣,和喋血双雄里的小马哥一样风度翩翩。哦!想起了学生年代那些逃课看录象的美好时光。过了几天,又出现了一个瘦而高的身影――文学青年大项。上帝!大项居然还带了一个美女,原来是她女朋友,到我这里是特意来流产的。好象那个年代流产还是件很没面子的事,还得偷偷摸摸。大家一起挤在我租的小房子了,我们三个男人打着地铺,真是联床夜话啊!大家快乐的回忆着往事,烟头扔了一地又一地。大项已经失业,现在落魄江湖,好象就在她女朋友的小裁缝店里消磨时光。阿郎的厂里也是同样不景气,随时准备走人。他的电子秤后来推销到市场,毛病不断,终归没做成。大项后来进入一个杂名牌西装公司做业务,反倒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这里某银行的女主任,定了个单子,小赚一笔,请我们撮了一顿。  

  到了年底,牡蛎来了,呵呵,也是中专同学,这牛人居然已经做到了某保健品公司的地区经理了,那年代保健品骗人正红火的时候,看来收入不错,腰挂bp机,手机。很是派头。(说明一下,那年月的手机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啊。)  

  开满一年,一盘点,小亏一笔。当时也没有什么信心了,转让了店,回家。

  9.领到了破产遣散费

  回家的那段时光现在回忆不起来是怎么度过的。闷得慌啊!幸亏我们浙江家庭副业还是相当发达,凭着从小学会的做工艺品的手艺,我自己在家里帮别人加工工艺品,大概1000块的月收入。每天,我机械的做着,脑子里不停的问自己:“我的日子就是这样吗?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不行,我得有所改变。”

  有个晚上,突然想到以前的纺织厂看看,到了我们以前的寝室,黑灯瞎火的,我打开钥匙,推门进去,吓了一跳,发现床上黑糊糊的一个人影。开灯一看,居然是王哥,很憔悴。厂里已经破产了,他正面临失业、失恋、还被狗咬了。他说现在他已经落魄到每天骑车15里回家,吃饱饭再出来找工作的境地了。我们不禁一阵感慨。看看墙壁上,我以前贴的世界地图、中国地图还顽强的挺立着,而我们已经颠沛流离。
  
  过了段时间,领到了破产遣散费,我们的车间主任真是好人啊,还帮我保留着厂籍,好象有3000多,刚好联系上阿郎、大项,他们正准备去上海闯荡江湖呢。我也不禁豪气顿声,告诉他们:“兄弟我随后就来!”

  10.为了省钱,我们都坐破车

  记得当时我带了1000块钱,奔赴上海。到了车站,他们已经在等我了。很奇怪,再陌生再庞大的城市,只要有朋友在,就会变得很有亲切感。跟着他们转了几趟车,到了他们的居住地――中国纺织大学研究生楼。那地方真是鱼龙混杂啊!什么人都有。只要交钱,好象谁都可以住。不记得是15、还是30一天。据大项介绍,名模马艳丽就住在15楼,他守侯了几次,总算看见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记忆中那几天没完没了的跟他们一起赶人才交流会,很累很累。上海的公交真是人性化,基本上都是一辆空调车间隔一辆破车。空调车2元、破车1元。为了省钱,我们都坐破车。有时候排队排到刚好是空调的,赶紧让出位置,让后面的人先上,我们顽强的等待着下一辆,真是特尴尬。当时我妹妹也在上海,帮人家打理一个打字店。我们晚上偷偷去叫我妹妹打简历,想省点钱。想不到还是被老板娘发现了。上海的女人真精明啊!原来老板娘每天下班都偷偷把复印机的数字记下来,靠!
  
  一连赶了7天,中间又来了一个同学――老风。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文凭太低了,自己都感觉拿不出手。永远记得那天下午,刮风下雨,我们四人躲在花亭宾馆旁边的一个立交桥下面避雨,拌着风、雨,大口吃着烧饼,旁边有个高档咖啡店,远远看见里面两个俊男靓女在喝着咖啡,有说有笑。大项突然说:“我有一种扔两颗手榴弹进去的冲动!”
  
  回到纺大,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夜深了,我和大项在校园里溜达,聊天,感觉再也轻松不起来。书生意气的年月已经过去,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路在何方。不知道当那些公务员在窗明几净的空调房里喝茶看报的时候,当代总在发3800的帖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有这么一大群草根阶级在烈日和暴雨下,四处奔波,充满希望和失望,寻找他们的遥远飘渺的未来。

  11.和负责人吵了一架

  就在极度失望的时候,大项等来了好消息,一个台资公司录用了他,具体做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大项兴冲冲的去报到,想不到回来以后破口大骂:“nnd台湾佬,太小气了。”原来开的是底薪700加提成。“不够车费啊!”大项沮丧的哀叹。骂归骂,毕竟肚子要紧,还是去上班了。下班回来,拿了本印有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民党国旗的笔记本向我们“炫耀”(呵呵,开个玩笑)。

  阿郎也有了回信,某个企业录用了,底薪800加提成,好象是推销装饰材料的。

  我则看中了一个做工艺品的公司,去应聘一个工艺设计的职位,因为那个公司做的就是我从小会做的那个工艺。到了公司,发觉不过就是一个小公司,接待小姐倒挺热情,这是和广东的最大区别。她说先画一张设计图,我看了看,发现办公桌上已经有一叠厚厚的应聘者的作品。随手翻了翻,不觉在心里暗暗发笑。有些落款某某大学美术系的那都是什么狗屁作品,因为这个工艺根本就不能那么设计。凭着以前学的机械制图的功底,花了一上午,完成了一张。

  第二天,接到了面试通知。第二天赶到公司,老板还没有来,顺便到车间去转了转,天呐,居然还在用我们那里早就淘汰的工艺流程。回到办公室,一个负责人来了。聊了几句,我顺口说起:“你们这个工艺已经落后了,我可以把它的产量提高一倍。”那个秃顶负责人听了,居然大为生气,说道:“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电视看多了吧 ,提什么合理化建议?吹牛!搞不灵清!浪费我时间!”

  那一刻 ,我有一种极端的蔑视产生了,冷冷的说:“你以为我的时间就不宝贵?!上海又不是你一家公司!不要我不过是你们的损失。”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出来的路上,阳光明媚,而我的心情象暴雨一样愤怒。

  第二天,那个接待又打电话来了:“小王吗?我们老总对你的设计很有兴趣,能过来谈谈吗?”我礼貌的回答:“算了,我昨天和你们的负责人吵过一架了,不想过来了。”那个小姐还想挽留,说:“是吗?没关系的,过来谈谈好了。”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在那样一个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的公司,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

  决定回去,因为觉得这里不是我能发展的地方,这里不适合我。我本来的意思也就是想看看世面,看看中国第一的大都市是什么样子。在我决定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我们四个难兄难弟好好的去逛了一圈。到锦江乐园做了一趟过山车,好刺激啊!到了外滩,站在黄浦江旁边,前边是高耸的东方明珠,旁边是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黄浦江在永不停息的流淌,我们的思绪随风飘扬!大项遥指着远处一个不知名的高楼,喊道 :“以后,我要拥有这里的一个自己的办公室!”我们相视哈哈大笑,苦涩又无奈。  

  独自回来的路上,孤独而又落寞。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我的耳边不停回响着鲍勃迪伦的那首歌 :

  一个男人要走多少路/才能将其称作男人/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入眠/炮弹要飞多少次/才能将其永远禁缚/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答案在风中飘荡/

  一座山峰能屹立多久/才会被冲刷入海/那些人要活多少年/才能获得自由/一个人要多少次扭过头去/假装他并没有看到/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答案在风中飘荡/

  12.有温暖回忆的乡下日子

  回家的那段时间,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是怎么打发的。记得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醉心打双扣,突然有一天,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赶紧去救救火。原来我老哥出问题了。我老哥是个绝顶聪明又极其混帐的人物,什么活他瞥着看几眼就能学到精髓。本来他到乡下一个小镇开了个小饭店,我妈妈帮他做,谁知道那天和我妈妈吵架就一气走人甩手不干了。

  到了那个地方,我赶紧甩开膀子干了起来。说来也怪,我这个人天生有当厨子的天分,没几天就做得象模象样了。烧了几桌菜还博得了顾客的交口称赞。呵呵。那真是一段艰苦的岁月啊!极其劳累,说不出的忙,每天都是披星戴月,早上4点就得起床,打开门,外面还是星星闪烁,听着鼓风机的轰鸣,看着炉火冒着熊熊火光,包子馒头热气腾腾的出笼。然后一直忙到晚上9点,没有一秒钟的休息。那时侯的感觉就是困,非常的想睡觉,只想着有空能好好睡个觉。什么理想,什么目标,根本没时间去想。

  永远记得有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电闪雷鸣,店里只有我一个人,随手打开那个破音响,唱的是那首《心雨》,我拿着话筒,大声唱着:“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的把你想起”唱了一遍,又一遍 ,风雨还是那么大,直到喉咙沙哑。
  
  乡下的日子还是有温暖的回忆,乡下人永远是那么善良,我旁边裁缝店的女孩和理发店的女孩,常常无偿的给我帮忙,还有个修拖拉机的小伙子,每天晚上总要来喝几杯,后来混太熟了,我老不想收钱,但他总是坚决要付。有天夜晚,我和拖拉机还有裁缝mm、理发mm,突发异想深夜去爬山,打着手电 ,背着啤酒,摸着山路,穿过荒柴林立的山间陡坡,爬到了山顶,一口气灌下了一瓶啤酒。旁边夏虫在呢侬,不知名的鸟在怪叫,树木好象一个个举着手在向上天祈祷。月光柔和的洒落在我们身上,山上松涛阵阵,一望无际的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深邃的天空中星星安详的闪烁着。突然,仿佛有一道电光直透我的心灵,这就是生活啊!在这伟大的宇宙面前,我们的欢乐痛苦生老病死是多么的渺小、不值一提!多少人象我们一样生活!上天没有亏待我们什么,感谢老天的赐予!那一瞬间,仿佛悟到了什么,我们只有对 生活怀有一颗感恩的心,才能体会幸福,体会生命之伟大!就这样奋斗、努力,不管结局是什么,我已经在这个伟大的世界存在过了!
  
  回来以后,我觉得不能把工作当作一种折磨,让自己的心灵在柴米油盐中变得庸俗,因此买了很多交响乐、英文经典的cd,让工作中充满音乐吧!音乐永远是关于真理、爱和理解的语言。于是有了一些很搞笑的片段,一边喀喀的斩着肉,一边《命运交响曲》的节奏在雄壮的回响 。
  
  后来的某一天,大项和他女朋友一起来了。原来大项已经辞职。很高兴,我赶紧开酒庆祝,大项低沉的说:“不能喝了,倒霉!大三阳了,刚治好。”

  13.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上帝是多么难以琢磨啊!大项从小父母双亡,由姐姐带大,现在又遭此厄运,一阵唏嘘。不过大项这个人还是很有头脑的,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困难。我也只能用“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牢其筋骨饿其体肤”来安慰他。大项在我家暂时安顿下来,琢磨着做工艺品,想出了n多的创意,做出了许多产品,现在还有几大箱扔在我家。每天做完,就出去摆地摊推销,一无所获。大项的女朋友是一个极其坚定的女孩,在我们垂头丧气、信心崩溃的时候,总是会充满信心的安慰我们,给我们鼓劲。
  
  后来大项已经只剩几块钱了,她女朋友亲自出马摆地摊,真是销售天才啊!第一天就卖出70几块。卖了一段时间,捞回了成本。不过感觉也没什么花头。现在每当和大项在qq上聊天,他总是感慨的说:“你们那里真是我的落难之地啊!”今年大项来了一趟,看见旧情旧竟景,禁不住连连摇头叹息。
  
  好象那段时间老风也来过,此兄自己开发了一种灭蚊灯,就是用一种紫外光把蚊子吸引进去用电触死,投了3万多进去。 刚好那天蚊香断货, 用它的产品做实验。惨啊!那天差点没被蚊子咬死。没有一只蚊子肯钻进那个灯那里,后来我和大项只能一个一个的抓,抓起来扔进去电死。失败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老风那次血本无归。后来此君颓废了很长时间 ,再后来想跑到西藏做和尚,到了四川时一贫如洗了,在工地做了几天苦力,终于打电话要了路费回家 。
  
  期间天师也来过,已经开始发福了,估计混得不错,烟已经抽20块的大红鹰了。王哥也已经谋得一个厂的会计职务,月薪600。我的小饭店也终于到期,浑身一阵轻松。上帝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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