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千金散尽 我把爱情送入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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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的元旦之夜,在心理咨询热线做义工的我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判刑了,是我亲手把他送入牢狱的。她的声音哽咽而低沉。我问她的姓名,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叫我青文(化名)吧。在那个寂寞的夜晚,青文讲诉了一段痛彻肺腑的故事。

  青文是重庆人,有一股山城女性特有的韧劲和不服输的性格。1980年她在纱厂大集体当工人,1989年辞职下海后在重庆解放碑一带摆过摊,给人家当过营业员,搞过化妆品、建材,一度曾积累下十几万的巨款(在当时而言),谁知跟人跑药材全赔了进去。丈夫劝她安心呆在家里相夫教子,青文不甘心,1993年在重庆朝天门批发市场租下两个摊位做服装批发。青文经营服装眼光准、动作快,不到一年她的摊位扩张到4个,银行里又有了6位数的存款。

  完成了原始积累的青文把眼光瞄准了大有潜力的城市开发。她说服了从建筑学院毕业的丈夫辞职下海和自己一起干。1995年,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青文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成立了。青文任总经理,坐在装修考究的总经理办公室,青文不由得踌躇满志。就在这段时间,另一个人出现并成为青文一生的劫难。

  由于对建筑知识的欠缺,青文接受丈夫的建议,招聘了一名毕业于建筑学院的高材生做自己的助理。他就是徐远(化名)。28岁的他,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幅宽边眼镜,很斯文很儒雅的样子,给青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招聘会上,徐远信心十足,回答问题深思熟虑,而且很有见地,青文和丈夫当场拍板决定高薪聘用。

  徐远的表现非常出色,在他的协助下,青文很快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签完合同,陪客户吃完饭,青文高兴之际邀徐远一起去喝咖啡。品着香浓的咖啡,听着悠扬而感伤的音乐,青文和徐远的话题渐渐从工作中淡出。那一夜的青文有很强的倾述愿望,她慢慢地讲着自己从厂里出来后在街上摆摊的窘迫,赔得精光时几次站在天台上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栏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徐远无疑是个最好的听众,青文讲到伤心时他叹气,精彩处他击掌,诱导着青文直抒胸臆。一番畅谈,青文将徐远引为知己。

  在工作上,徐远不负青文所望,他丰富的专业知识和青文的运筹帷幄结合起来,两人所向披靡,很快使公司谈成了几笔大生意。对徐远赞赏有加的青文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徐远。没想到,拿着红包,徐远的眼泪滑落下来,他说:“青文姐,你是第一个赏识我的人。”在青文的办公室,徐远声泪俱下地说起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他是成都人,当年从建筑学院毕业不顾父母反对来到重庆全是因为爱情。在重庆两眼一抹黑的他只有依靠妻子,房子工作都是妻子为他联系的。谁知妻子根本不顾及他为爱情所做的牺牲,反倒以施舍者的身份自居,处处颐指气使,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差。由于单位不景气,每月工资只有两百多元,妻子开口闭口叫他窝囊费。这一次,他就是受不了妻子的冷嘲热讽,从单位跑出来打工的。青文没想到,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背后竟然有着这么多的辛酸和痛楚,一丝说不上是怜还是爱的感觉涌上了青文的心头。

  从那以后,徐远隔三差五地就和青文聊聊天,说说心中的烦闷。每一次,青文都象大姐姐似地安慰他,两人就好象两个知心的朋友。有几次,青文看到徐远为公司的事操劳得有些憔悴了,情不自禁地泛出几分心疼:“你要保重身体才好。”而徐远也很细心,青文早上胃口不好不吃早饭,徐远就为她准备一些她爱吃的零食、水果,估计青文饿了的时候就冲一杯咖啡或是牛奶送进来。那咖啡或牛奶总是香香的让青文心醉。

  青文和徐远的故事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白地开始了。那一次,徐远陪青文看牙医,说:“看你难受的样子,我心都碎了。”徐远的眼神怪怪的,青文的脸蓦地红到耳根。在医院里,徐远一直紧握着青文的手,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徐远送来的文件中,常会出现一些小卡片,写一些“悠着点儿,别累坏了。”“我想你,想你的眼光轻轻地抚摸着我。”之类的话。有一次,一枝鲜红的玫瑰夹在文件里送了进来,青文赶紧将花藏进了抽屉里。

  那一段时间,青文常常想起和丈夫的婚姻。青文家里兄妹多,1981年的时候,青文刚满20岁。哥哥要结婚,没房子,父母就张罗着给青文找对象,别人介绍了丈夫给青文认识。丈夫是独子,家里挺宽敞,青文的父母很满意,青文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好,于是就结婚了,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刚结婚那一段日子,青文一度很失落,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女人花儿还没开就谢了,随着儿子的出生,青文才渐渐放下了那些浪漫情怀,一家三口的生活还算平静。

  殷勤的徐远让青文感觉到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几个月后,丈夫到外地联系业务去了,儿子住校,倍感寂寞的青文和徐远相约到乡下度周末。潜意识里她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忍不住想放任自己。最亲密的事情发生了,过后青文又觉得后悔、自责,但徐远对她说:“真心相爱有什么错呢?我会离婚的,我们俩都离婚,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自从那个夜晚后,青文就深深地沉迷在徐远的柔情蜜意中难以自拔。她就象一个醉酒的人,以前从不知酒的味道,一旦品尝就难以戒掉了。为了表达对徐远的爱意,青文亲自为他挑了一块价值20万元的纯金钻石手表送给他。徐远要装修房子,青文立刻给了他5万元现金。从来不喜欢逛街的青文变得爱逛街了,她发现钱真是个好东西,为心爱的人买领带买衣服一掷千金的感觉真是好。当她在脸上细细地描慢慢地画时她心里充满了喜悦,镜中的那张脸重又变得年轻而滋润。青文偶而也想起丈夫和儿子,想起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但这迟来的爱情已经让青文无所顾忌了。

  几个月后,丈夫发现了青文和徐远的事情。他先是暴跳如雷,继而保持了几天的沉默。然后,他和青文进行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长谈。他说他其实好爱她,好爱他们的儿子,他非常珍惜他们得之不易的今天,如果青文愿意回头,他会原谅她的一时糊涂的。这一番长谈说得青文酸酸的,她想起了和丈夫结婚多年来丈夫对她的宽容和体谅,想到了自己听话懂事的儿子。重新审视自己的家庭,青文发现自己其实是难以割舍的。和徐远的爱情虽然让她沉迷,但毕竟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她向丈夫保证和徐远一刀两断。

  按照丈夫的意思,最好是立即解聘徐远,但青文不同意。她说两个人的错不能也不应该由徐远一个人来承担,何况公司也需要徐远这样的人才。于是徐远不再做青文的助理,调到了别的部门。可是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对徐远,青文尽量回避,少接触,可徐远却总是在她身前身后晃,无精打采的。不知为什么,青文的神经从来没有这样灵敏过,听觉视觉嗅觉味觉乃至幻觉,都满是失魂落魄的徐远,想消除却更清晰。

  一场意想不到的车祸将青文重又送回徐远的身边。那天一上班,青文就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青文几次有意无意地从徐远的办公室门前走过都没有看到徐远的身影。整个上午,青文都提心吊胆,拼命地打徐远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电话从医院打来,徐远因车祸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放下电话,青文什么都顾不得了,直奔医院。

  在徐远的病床前,看着头缠纱布的徐远,青文小声埋怨:“你怎么这样不当心?”

  徐远不说话,只用深情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青文,青文感觉自己快要在这目光里淹没了。她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徐远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他的声音急切而嘶哑:“青文,不要走!”

  “不,徐远,我们的爱情不会有结果的。我有丈夫有儿子,我爱他们。”

  “那你就忍心埋葬我们的爱情?你忘了我们的誓言?我和你,都要冲出无爱的婚姻,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幸福。追求幸福是没有罪的,青文,勇敢一点儿吧,只有放弃才能拥有啊。”

  “不,我不能,”青文摇着头,“徐远,你保重吧,我走了。”

  青文刚拉开门,就听一声:“你走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青文一回头便看见徐远一手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作势欲割腕。

  青文一声惊呼,扑过去夺下刀,哭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徐远也哭道:“我就想让你看看我的心意。”当徐远偎在她怀里低声啜泣,诉说自己因为想念她神思恍惚横穿马路被飞驰而来的汽车迎面撞倒时,青文的理智防线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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