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卖剑(卖剑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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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夏自受辛织姜借棉衣之恩,又在元宝山上由冯珠衣扶归,对于泌河之前,卧龙槐旁的那些孤寡人家,心存感恩,他讨吃饭食,饱餐之后,也就不再回转古祠堂天天睡大觉,看看谁家忙的甚紧,就傻兮兮的向前,帮个小忙,打打下手;如帮辛织姜家劈柴,打井水;帮王笑春家推磨盘;帮颜一真家拉风箱;帮晏雪如家捡拾木柴枯叶。

  于是这条小巷中人也就与苏子夏熟悉,晏母夸道:“苏子夏这乞丐,腿脚瘸是瘸的,人还算好,喜欢帮人做些小事,这些天我家经他帮拾木柴,劳累减轻不少!”

  颜一真打铁,刀剑矛戟之类的军器,卖的极好,也就最为繁忙,她幼弟上私塾,少有闲暇帮她拉风箱,因而一看到苏子夏背着麻布鞑链,一瘸一拐的出现时,第一个抢上前,先一把将他扯过来,帮忙拉风箱。

  苏子夏坐在铁炉边拉风箱,颜一真叮叮铛铛的打铁,铁匠铺中,火星四溅。

  颜一真道:“讨饭的,我打铁时,拉风箱不要抬头往我这边看,小心火星溅到眼晴。”一把刀身打好,用铁钳夹住,往冷水中一浸,嗤的一声作响青烟直冒,颜一真细察刀身,觉无暇斑,这才放好,又一把刀算打完了。

  她又拿起铁钳,夹起一块锈铁,插入火炉中,又添了一铲湿煤,对苏子夏道:“拉快些,拉快些。”复又用铁钳起已烧红的一块铁板,放于铁砧中,手执铁锤,叮叮铛铛的打起来。

辛织姜见晏雪如,吕三姑两家,一个打到一头大老虎,一个低价收购,都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晏雪如的家底劲增数倍,吕三姑的家底亦劲增五成,她不由心中暗自羡慕,心中便暗生与俩家比拼收益之心。

  这天,她与张可袖织布,问:“我记得我们家有一把青铜剑,是不是?”

  张可袖道:“我也记得,是有一把青铜剑,不过这是几年前看到过,自大哥参战长平后,也不知放在那里?”又问:“你问这把青铜剑做什么?”

  辛织姜笑道:“你看颜一真家,打出的铁剑能卖钱,我们家有一把青铜剑,能卖多少钱出来?”

  张可袖此时和辛嫂一样的心思,亦想捞点外快,她还想买一围屏风,饰之于堂,当即笑道:“卖多少钱不知道,得先把青铜剑找出来再说。”

  于是辛织姜继续织布,张可袖去自己的绣房找青铜剑。

  绣房中,有她祖上,父母遗下的大量箱柜,旧的发黑的,半新不旧的放满房间墙壁。张可袖打开箱柜,一通好找,她心里还想找到一些刀币钱,然而一枚都没有,心中失落,最后翻到一个旧箱子,先拿开里面的旧棉絮,只见一把青铜剑碧荧荧的躺在里面,张可袖一阵欢呼。

  辛织姜听见,问:“可找到青铜剑?”

张可袖捧剑而出,笑道:“找到了,还很新呐!通身寒光灼眼!”

  辛织姜接过剑,说道:“上次王笑春买一面青铜镜,值两镒金,三千六百铢刀币钱,我们家这把青铜剑,也该值三千六百铢刀币钱吧?”

  张可袖道:“只会多,不会少,现在兵器紧缺,剑应该比镜更卖钱,又都是青铜的。”

  辛织姜听了,心里对这把青铜剑的估值寄与厚望。

  只听张可袖又道:“即然有了这把剑,该怎样出手,尽快换成钱啊?”

  辛织姜笑道:“这要去问颜一真了,她天天打刀剑去卖,叫她帮下忙,把这青铜剑给卖掉呗。”

  张可袖道:“也是!”又问:“我拿剑去颜一真家可好?”

  辛织姜爽郎的一笑:“好啊!你拿去颜一真家看看。”

  张可袖遂手捧青铜剑,至颜一真家门口。

  见乞丐苏子夏在帮颜一真拉风箱,张可袖说他:“好啊,跑这来拉风箱了,我家织布正忙的紧,也正要人帮忙挑水,劈柴,找不着人,你倒跑这里来了。”

  颜一真见张可袖捧一把青铜剑过来,笑道:“你捧这么一把青铜剑来做什么?真不成乞丐几天没帮你家挑水,劈柴,你就拿出这把剑来,要砍他吗?”

  苏子夏正在一心一意拉风箱,卖力显好的,一心想讨颜一真欢心,好在她家明天继续吃个饭,这两天不用忝颜求怜的去乞讨了。当下听了颜一真之语,往门外一瞧,果见张可袖在门口,手中正是捧着一把青铜剑,他是个半呆之人,听了颜一真之语,吓的跳将起来,不再拉风箱,急往颜一真身后急躲。

  张可袖不理会苏子夏的躲躲藏藏,当下把手中青铜剑伸于颜一真面前道:“一真姐,你瞧瞧,这把剑值钱多少?”眼中尽是巴望之色。

  颜一真接过青铜剑,品鉴了一会,又拿过一把铁剑,与之对比了一会,良久方道:“它可以值三千六百铢!”

  张可袖脸露喜色,笑道:“即是值到三千六百铢,可怎么脱手卖出呐?”一脸急需要钱的神情。

颜一真道:“论理,我们是近邻,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你这把青铜剑,我该帮你一起卖掉才是!只是那官府,收购军器,都是供给新招军士用的,因而官府收购,不管铜剑铁剑,都作一样的价钱收购,你这把青铜剑,若卖给官府,岂不吃亏?你最好拿去街市中卖,可以卖个更好价钱!”

  张可袖深以为然,继之又露出为难的神情,低声道:“我一个女儿家,怎好意思去蹲街市,放着草标去卖剑呐?”

  颜一真道:“那又如何,街市中各色行业,莫不是我们女子在忙碌?”撇了撇嘴,对张可袖的话不以为然。

  张可袖又道:“只是……,我织布还很忙……。”

  颜一真道:“等你织布不忙了,你再去卖剑吧。”

  张可袖似乎没听到她说话,冲她背后的苏子夏招手道:“你过来!”

  苏子夏躲在颜一真身后,听了良久,方知张可袖捧剑而来,不是来杀自己,而是想卖剑的,当即放心,见张可袖冲自己招手,呼其过去,便一瘸一拐的行至门口,一脸讨好的问:“可袖姑娘,什么事叫我?”

  张可袖道:“中午你吃过了吗?”又道:“如还没吃,我家锅里,还有饭呐。”

  苏子夏道:“多谢可袖姑娘,我已在一真姑娘家吃了七碗!”拍了拍大肚圆圆的肚皮,一脸的满足于饱中饱的神情。

  张可袖一惊:“老天,你吃了七碗?”

  颜一真在旁接口道:“可不是吃了七碗吗,这货真能吃!”瞧了一眼苏子夏,暗感讨厌,更多的是被他的饭量吓的发毛,她眉头微微一蹙道:“今天我叫他帮我家拉风箱,允许了管他一餐吃个饱,那知这货如此能吃,远超预估,他连吃七大碗,今日害我一连两次,都是去灶中煮饭。”

  张可袖道:“他连吃七碗?”看着苏子夏拍着圆若大缸的肚子,正在满心舒服于饱中饱的样子,心中暗自印证:这乞丐初来我家,我辛嫂帮他连讨四家,他吃了四大碗,当时我还以为,四大碗饭,必吃的这乞丐饱中饱,那知据今天来看,辛嫂帮他连讨四家的饭,也只是够他半饱。

  就在张可袖盯着苏子夏的大肚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颜一真冲她发话了:“可袖妹子,你家若要叫他劈柴,挑水,你现在就叫他过去吧,拉风箱的事,我自己搞的过来,慢就慢点吧,慢工出细活。”口中自我安慰,脸上却是被苏子夏饭量骇怕的样子。

  张可袖掩口偷笑,领着苏子夏归家。

  辛织姜一见苏子夏,忙道:“我家还有一梱柴没劈,寻你劈柴又不见人。”

张可袖接口道:“他在颜一真家拉风箱。”又趋上几步,附在辛织姜耳边,低声告知这乞丐一餐吃七碗,把颜一家吃的心惊肉跳之事告知。

  辛织姜唬了一跳,若叫他帮忙劈柴,挑水,管一顿饭要吃七碗,谁家供的起?正在犹豫要不要苏子夏劈柴时。张可袖道:“我们叫他帮忙,先不要劈柴,叫他去街市卖这把青铜剑,可好?”

  辛织姜道:“好是好,就怕这乞丐不会卖。”

  张可袖道:“我们把这把剑给他去街市卖,告诉他价钱三千六百铢就行。”

  辛织姜点头:“也好。”于是手捧青铜剑,冲门口中的苏子夏道:“你去街市,帮我卖掉这把剑,卖掉了,我家管你十天饭,每餐尽你吃个饱,可好?”

  苏子夏喜上眉梢,这十天将在辛织姜家吃个大饱,省的到处讨,便忙接口道:“好啊。”接过青铜剑,又问可卖多少钱?

  姑嫂二人见他有此一问,还不算呆货,心下都很欣然,辛织姜回道:“这把青铜剑,可卖三千六百铢!记住了?”

  苏子夏道:“记住了!”

  张可袖在旁,还是稍不放心,冲苏子夏一再追问道:“你再说一遍,这把青铜剑可卖多少钱?”

  苏子夏道:“三千六百铢!”

  姑嫂二人点头,以示赞许。

  苏子夏遂捧青铜剑,去街市卖剑。

长平遗泪:七:街市卖剑

  苏子夏捧着青铜剑,行至街市,但见大路正中,两边都是一间间店铺,他正愁找不着地方卖剑,捧着剑徘徊于街市之中,忽见有白发满头,绉纹满脸,残牙满口的独臂老翁,在街道的角落之中摆地铺,他卖的是些铜铁之器:斧子,柴刀,铁铲,铁犁,菜刀之类。苏子夏一见,心中一喜,自己卖的恰是一把青铜剑,挨近卖铜铁之器的独臂老翁卖剑,再妙不过。遂蹲于独臂老翁之旁,将剑柄放上草标,开始卖起剑来。

  赵国自长平之战后,青壮年男子骤减,街市中往来者,开店易货者多是女子,男子多是耆耆老翁,孜孜幼童,虽有少数青壮年男子,其间却又大多伤残,不是断一只手,就是掉一只脚,神情哀然的行之于街市,那都是以前的战阵中,因伤残退下来的士兵。

街市中,女子极多,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见她们穿红着绿,娇声如莺,在街头巷尾来往穿梭,交易货物,让人疑似,来到女儿国。

  苏子夏守着青铜剑,蹲了好久,午时已过,到了未牌时分,依然一直无人前来问价,心中好不焦燥;再一看身边的独臂老翁,这段时间已将铺中器物沽出七八件,那一枚又一枚刀币钱叮铛直响的直往钱罐里扔,看的苏子夏眼红脸热,喑生羡慕。

  独臂老翁年青时为赵军裨将,在战阵中被砍落一只手,因而壮年时伤残退伍,在家中,他耻于由家人奉养残身,遂把几年军功中的军饷及抚恤金,投入商贾行业,头几年,他进货木梳,木盆,竹篓,竹篮等竹木之物,于街市中摆地铺,这十余年积累了点资财,于是他豪志愈发,欲将地铺生意进一步做大做强,这两年弃竹木之物,而改卖铜铁之器,其所挣又非竹木之物可比。

  独臂老翁今日见有一腿瘸的青年人,在自己身边卖剑,久售不出,一脸焦燥的样子,遂口启残牙,点拨他几句道:“你看看街市中来往之人,如今多是女子,女子们又不参军,又不上阵,又不上前线杀敌,因而你这把青铜剑,也就无用,因为剑在女人手中,派不上用场。”

  苏子夏一听,深以独臂老翁之言为然,当下心中含愁,对独臂老翁道:“有人托付我,要我帮着卖掉这把青铜剑,请问老伯,怎样才可以卖掉?”一脸求教的神情。

独臂老翁喜其有求教之心,当即捋着花白胡子道:“你看看,整个街市中,没一个女子腰间挂着刀剑的,是也不是?”

  苏子夏往街市中众女一一的看去,果然,没一个女子腰间挂着刀剑,当即点头应了声:“是!”

  独臂老翁又道:“即然无一女子腰悬刀剑,别说你蹲到天黑,那怕你蹲十天半月,这把青铜剑,也未必脱的了手!你蹲在我身边,只能这样了,阴天时日日受吹凉风,天暖时日日晒个太阳,而这把剑,一直是出不脱手的。”

  苏子夏点头,他想着出门之前,辛织姜,张可袖姑嫂二人的托付,又感辛织姜赠棉衣之恩,此时一心想帮她们把青铜剑卖出,换成现钱,便问独臂老翁:“老伯,怎么才可以把这剑卖出啊?”

  独臂老翁点拨他:“不难,你只要将剑换成别物,就好卖了!”

  苏子夏问:“换什么好?”见青铜剑有得售的希望,心中一喜。

  独臂老翁捋须道:“也罢,老夫也不急用钱,就帮帮你吧,你可将青铜剑这种冷货,降一点身价换我这铺子里的一把铜斧,这就好脱手了。”

  苏子夏深以独臂老翁之语为然,当下将青铜剑付与独臂老翁,与他的地铺中拣了一把青铜斧,放上草标,开始卖起了斧头。

  独臂老翁将青铜剑放在地铺最偏僻不显眼处,虽青铜剑比青铜斧长而且重,更加值钱,但在这女极多而男极少的街市中,已成清冷之货,少有人问,独臂老翁也不想着青铜剑能够出手,只是随随便便的往地铺中不显眼处一放。

  苏子夏蹲在地下,眼巴巴的盯着往来行人,极盼有人来问他面前的斧头,好尽快变现,讨辛织姜,张可袖姑嫂二人的欢心。

  不想街市女子,多惯事纺织,采桑,养蚕,磨镜,洗涤之事,使用斧头的人很少。苏子夏望眼欲穿,终于望来一位绿衣女郎,行至苏子夏面前,将青铜斧拿在手中,细鉴锋钝。

此女就是做木匠活的李绿蔷,两年前,城郭之外,迎回幼卒弟弟李同的就是她,今日她使用的一把斧头仞缺的历害,劈削木料时极费劲又极费时,无奈之下,她想在街市买把新斧。

  苏子夏见眼前绿衣女郎细鉴斧子锋钝,眼见成交在即,心中一喜,眼晴直盯盯的看着绿衣女郎的纤纤玉指,满心里巴望它快探入怀中,摸出钱来,买下斧子,他好早点回去,让辛织姜,张可袖姑嫂二人高兴。

  那知女木匠又把青铜斧放下,旁移几步,又于独臂老翁面前挑选斧头。

  独臂老翁见生意上门,呵呵大乐,他意欲招徕生意,口中夸斧道:“闺女,我这铺子中的斧头,皆是精选上等好铜打造,即锋利又坚实,仞口不易破缺,无论什么坚硬木头,遇上我的斧头,都是一斧下去就剖成两半!”见绿衣女郎听住了,愈发夸斧不绝道:“闺女,我家斧头,可不象别家的斧头,用不到半年,就钝的要命,钝斧头连劈十余次也劈不开,只会将人的手掌震的剧痛,又震起血泡,常痛的夜半睡不着觉,器之不利,龟速不说,还日日受痛!”

  李绿蔷听了一笑,原来她的手掌,这几天已震的起了血泡,皆是老斧头钝的难用,果如独臂老翁所言,连劈十余次也劈不开,手掌实是震痛的受不了,接连几天睡觉都痛,这才决定挤出一部分钱来买一把新斧。独臂老翁夸斧之言,正合其心,加上“闺女”二字叫的极是亲切,于是微微一笑,很快的挑上一把青铜斧,伸手解开荷包袋,摸出两大把刀币钱来,数出价钱,付与独臂老翁,持斧珊珊而去。

  耳听着独臂老翁乐呵呵的将刀币钱叮铛作响的扔入钱罐中,而自己面前的一把青铜斧冷清清的沽之不出,苏子夏叹了口气。他蹲在地下,守着斧头,直蹲的腰酸脚麻,虽等到又来一人买斧头,却又去独臂老翁那里买了。原因独臂老翁那斧头还有十余把,有挑选的优势;苏子夏面前只一把青铜斧,没有挑选余地,因而买者只是顶多瞟上一眼,却不肯过来买。

  现在青铜斧又遇冷,无法沽出,转眼间未时已过,到了申牌时分。苏子夏暗自发急,他细细察看独臂老翁的铜铁地铺,发现菜刀比较好卖,于是与独臂老翁商量,愿以青铜斧易其一把菜刀,独臂老翁欣然答应,青铜斧比菜刀贵重近一倍,有近一倍的套利,因而他答应的甚是爽快。

  苏子夏只求尽快脱手,降价以换他是在所不惜的,现在换了菜刀,便将之复又插上草标,卖起菜刀来。

  又蹲守了好久,买菜刀的少妇,老媪虽盼来几位,却都是于独臂老翁的地铺中用心挑选一把,付钱而去。

  苏子夏守着一把菜刀,久沽不出,他蹲在地下,只是受用冷风吹额,不由的心中暗暗发急,难道这把菜刀又要烂在手中,又卖不出?

  这段时间,他注意到了,独臂老翁地铺中,是裁刀最为好卖。先秦之时,尚无剪刀,剪裁布帛,剪断绳索是用锋锐之极的裁刀,因其刀身细小,其价比之菜刀又低两倍。邯郸城中,女子多用的着裁刀,因而独臂老翁的地铺中,裁衣刀卖了一把又一把,两把又三把,刀币钱叮铛作响,往钱币罐中放个不停。

  苏子夏看的眼红耳热,再也坐不住了,满心里欲将菜刀换成裁衣刀。

  此时日已西斜,将近黄昏,独臂老翁看出他急欲一换的心情,捋着花白胡子道:“天色快晚了,时间已经不多,你手中的菜刀估计没人来买。老夫看你的样子,很是需要现钱,这样吧,老夫好人做到底,许你菜刀换我铺中的裁刀,这样你可将裁刀于天黑前脱手,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顿了一顿,又道:“一把菜刀降价换一把裁刀,虽是降价以换,但来钱快,强似手中货物虽值钱,却沽之不出要强!手中没钱,是要挨饿的,空有货物又有何用?”

  苏子夏听了深以为然,此时极想将货物变现,遂再一次大幅降价以换,将菜刀换成了裁刀,复又插上草标,卖起了裁刀。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前来买裁刀的几位女子,只在独臂老翁的地铺中挑选,对于苏子夏仅仅一把,毫无挑选余地的裁刀,一眼也不瞧。这样,苏子夏蹲在地下,只能空受冷风吹着额头。

  那独臂老翁与苏子夏几番对换,由一把三十枚刀币钱的裁刀,换成了价值三千六百铢的青铜剑,心中窃喜。青铜剑虽眼下无战事中属冷门之物,日后自己可寻个为将者卖与他,其利百倍!

  心中窃喜之下,直乐的绉纹舒展,他对苏子夏道:“老夫索性帮你一把,等下次来一客买裁刀,我把这一位客人让给你,让你成功变现,回家就有钱买食物了。”

  苏子夏听了大喜,深谢独臂老翁。

  偶然抬头,看那日色时,已渐渐变红西沉,不觉申时已过,到了酉牌时分即将收市,时间,已然不多了。

  恰在这时,辛织姜怀抱幼儿,与张可袖双双而至。原来天色临近黄昏,姑嫂二人对苏子夏街市卖剑之事不放心,前来察看。

  见苏子夏蹲在独臂老翁的地铺之旁,面前放一把裁刀,放着草标在卖呢?

  辛织姜,张可袖惊讶的问:“叫你卖剑,你怎么卖起了裁刀?青铜剑呢?”

  苏子夏见问,忙把青铜剑难卖,一时沽不出,一急之下降价以换,换了青铜斧;之后青铜斧亦不好卖,又降价以换,换了菜刀;后来菜刀落在手中,还是难卖,只得又降价以换,最终换成了易于出手的裁刀!说完,一脸得色。

  辛织姜,张可袖姑嫂二人对望一眼,都是心中一痛:今天亏大了!让这乞丐帮忙卖青铜剑,那知竟变成了仅值三十枚刀币钱的裁刀,其价值暴亏了百倍之巨!

  辛织姜长长叹了口气,冲苏子夏道:“青铜剑再不值钱,也值的上一百把裁刀,你这猴急性子乱换,换来换去,换的亏了一百倍!”大是摇头,直叹其笨。

苏子夏一听,方知数番降价以换之下,竟然巨亏一百倍之多!不禁面如土色。

  辛织姜又叹了口气,弯腰捡起苏子夏面前的裁刀,道:“不要再卖了吧,这裁刀于我们织布人家,还用的上。”

  张可袖冲苏子夏一瞪眼,对辛嫂道:“好在我们来的不太晚,又再来晚一些,这裁刀说不定被这乞丐又降价以换,非换成一枚绣花针不可!”

  辛织姜道:“是呀。”又冲苏子夏道:“还蹲地上做什么呐?快回去吧。”

  恰在这时,来了一位络腮胡子的壮士,他行路于街市中,两眼忽左忽右,在两边店铺中扫视,忽的瞧见独臂老翁铜铁铺中的青铜剑,在落日余晖中霞光艳艳,立时两眼放光,行近而前,把手伸出,拿起青铜剑在手中掂了掂,微微额首,似乎首肯是一把好剑;又细鉴剑身,但见冷焰逼人,灼人眼目,不由点头赞道:“没想到铜铁铺中,也有如此好剑!”

  辛织姜,张可袖姑嫂二人,听络腮胡子的壮士赞青铜剑是把好剑,不禁立住脚步,欲知后情。

  只见络腮胡子的壮士如捡宝物一般面露喜色,他持剑在手,问独臂老翁:“这把剑,价值几何?”

  那辛织姜在旁,见络腮壮士询问剑价,她心里就已估量好了:剑值三千六百铢!

  那独臂老翁深通铜铁行价,心里面和辛织姜所估之价一样:剑值三千六百铢!

  他正要开口出价三千六百铢,忽而咬唇不语,原来独臂老翁当了十余年的兵,又事商贾十余年,久历的世故老练,处事老辣,已圆滑成老生姜。眼见络腮壮士连赞好剑,极欲买下之态极是热切,遂脑子瞬间灵光一闪,心思旋即由一变二,口里暴涨双倍道:“剑值七千二百铢!”

  说完,双目直视络腮壮士,心里却暗自打鼓,毕竟剑价翻了双倍,能不能如愿得售殊无把握,他心中惴惴的,打定主意,七千二百铢卖不出,就卖六千铢;六千铢卖不出,就卖四千八百珠;四千八百铢再卖不出,就按铜铁行价三千六百铢卖出,这是他心里的低价,与辛织姜心里所估之价一样。

  辛织姜,张可袖,苏子夏在旁听了,都感这独臂老翁想钱想疯了,直是如此的蛮口海牙,漫天要价,其必然吓跑这位买主!

  那知络腮壮士意态豪甚,富而颇有秦风,他二话不说,伸手解下鼓鼓的背禳,取出几块黄金递与独臂老翁道:“这里是黄金十三镒,值七千二百铢还有小余!”

  先秦之时,货殖单位是一镒等于二十四两,一两等于二十四铢,独臂老翁忙算了一下,找了二百八十八铢的零钱。那络腮壮士接过,放入背禳中,便持剑而去。两下里竟都是喜上眉梢。

  辛织姜,张可袖,苏子夏见一把青铜剑在独臂老翁手里,立时卖了七千二百铢,近十三镒黄金!都震愕万分。

  这些黄金重币,姑嫂二人辛苦几年也挣不到,辛织姜心里一声太息,暗自跺脚,不该把青铜剑让这乞丐来卖!

  她手执价值三枚刀币钱的裁衣刀,看着独臂老翁七千二百余铢的进帐,心中在滴血,眼泪几乎止不住的欲往下流,怕人看见,背过身去,以袖偷试双目。

  张可袖此时手脚剧颤,她比辛嫂更后悔,直是悔青了肠子,不该让乞丐来卖青铜剑,谁知道他这么笨呐?

她心下暴怒,撩起裙子照苏子夏腿上重重踢了一脚,瞪眼高声斥骂道:“你这白痴!你这笨猪,今天笨的十足十!我家好好的一把青铜剑,你瞎换什么鬼?换来换去,越换越不值钱,你只要耐心一些,坚忍一些,死死守住这把青铜剑,守来那位络腮壮士,那么这七千二百铢,不是到了我们手中吗?那是几年都化不完的钱啊!”越想越恨,又往苏子夏腿上,下死力的踹了两脚。

  苏子夏正在万分愧疚中,恨不得拍碎自己的天盖灵,他腿上一连挨了张可袖重重的几记狠踹,本来就瘸,此时那里还立的住,一跤跌倒,他眼里含着泪水,倒在地下四肢直发抖。

辛织姜忙劝住小姑子疯狂再踹,口里连连道:“算了算了,就当我们没这个命!”

那独臂老翁七千二百铢到手,心里赚的醉了,看着黄灿灿的金块,直乐的浑身无限的舒服,今天以一把三十六铢的裁刀,换来价值三千六百铢的青铜剑,已是红运高照,然而还不至此,已是高照的大红运还要再翻涨双倍!他自问活了近六十岁,数今日最红!以前卖竹木之物时,他须得十余年之久才能做到家底翻倍,现在改卖铜铁之器,也得五年之久,才能家底再翻上一倍,那知今日红运紫气,可真给撞上了,竟然一日家底翻倍!不由喜的心中豪气,直飙九天!

正在乐的白发飘逸之际,却看到给他带来大红运的苏子夏,被一黄衫少女踢翻在地,滚在地下受惨,心中恻然不忍,又从苏子夏与俩女对话中,方知青铜剑是这俩个女子的,年轻人只是帮她们卖剑。

  独臂老翁心下自思:若无俩女付青铜剑与年轻人,便无我今日大发红运之事,据此,该谢年轻人一千个刀币钱;剑本值三千七百铢,意外撞见豪富的络腮壮士,竟卖得七千二百铢,这意外多得的三千六百铢,也只是在自己的念头灵光一转间,恰恰撞中大豪客意外而得,即意外而得,意外之财亦可多可少一些,如此,何不再舍出一千个刀币钱,给与年轻人,这样可免得俩位女子见之大悔,而怨恨这个年轻人一生,如此善缘,老夫如何不结?

  就在辛织姜,张可袖,苏子夏三人悔青肠子,自叹晦气,正要离去之时,独臂老翁忙高喊:“慢点走!三位!”

  辛织姜,张可袖,苏子夏回过头来,见独臂老翁高声呼唤他们,不知何意,都停住脚步。

  只见独臂老翁趋向前来,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四镒的黄金,捧于苏子夏面前道:“这里是四镒黄金,值二千三百余铢,老夫一把三十余铢的裁刀,换你一把三千余铢的青铜剑,于心终觉不安,这些金子,算是补上,以免你以后心怨老夫,怀怨一辈子。”一脸慨然的将四锭黄金递了过来。

  事情有了意外转机,苏子夏大喜,口里结巴了:“我已经换定了的……,

  为人不可……,

  不可不守信义……!”

  先秦之时,正是孔孟之道风行之时,时人一言即出,再无反悔,最是注重礼节信义;辛织姜与张可袖姑嫂二人,见青铜剑换成了裁刀,也不多嘴与独臂老翁争辨,这也是她们身为女子,也在守礼,守节,守信。而苏子夏虽是乞丐,为人半呆,于礼节信义还是懂的一些,所以对独臂老翁言明:人不可不守信义。

独臂老翁点头道:“人不可不守信义,然则老夫一把裁刀换你一把青铜剑,占利过大,势必让你损失多大,老夫于心何安?若独得青铜剑之资,也担心半夜鬼来敲门!这四镒黄金,你收下吧,如此老夫才能心安!”他满脸诚恳之色,将四镒黄金又一番递过来,用劲用力的强塞在苏子夏手里。他今天获了大利,谈吐之间,恍恍然恢复了壮年时的挥舞潇洒。

苏子夏立时眼中饱含泪花,他感激不尽,深谢独臂老翁,老翁又趋近几步,附他耳边道:“你家中若是还有铜铁之物,老夫照单全收!”

  苏子夏连连点头答应。独臂老翁露出残牙的一笑,很快收铺而去。

苏子夏适才挨了张可袖三记狠踹,心下明白,张可袖这姑娘若不是恼到极处,不会下此三记狠脚,为平息她心中的怒火,那锭四镒重的黄金,他不给辛织姜,而是啰嗦着双手连忙捧与张可袖。

  然后,他哀哀然的,目视张可袖,一脸求乞求怜的神情。

适才,看到独臂老翁将青铜剑卖到七千二百铢,辛织姜与张可袖姑嫂二人,心痛而且伤心到极点,看着只到手的裁刀,只值三十余铢,今天简直巨亏二百倍!姑嫂二人终是女子,难以承受如此巨亏,心中滴血,咬紧牙关无语凝噎;那张可袖一肚子怒言狠语,因在街市中不好发作,一直强忍,只等待到归家,她还要再将臭乞丐打骂个痛快!

那知意外横生,独臂老翁返回了二千三百余铢,即四镒黄金,这让姑嫂二人惊喜莫名,本来巨亏二百倍的,现在变成了小亏三成,这点损失她们可以接受的起,而重重的四镒黄金在手,姑嫂二人早忘了小亏三成之憾,此时满心里只有欢愉,笑意直逸眉梢。

  张可袖将黄金交给辛嫂,想着适才冲苏子夏三记狠踹向之,心中悔甚,然而她是口里不愿认错的女子,看着双目含泪,一脸求乞求怜的苏子夏,她满心里数次想问他痛吗?但不愿直白过露的以示关心,而是巧语来套:“臭乞丐,呆毛头,你今日挨了本姑娘三记重脚,保你要躺床三天!”

苏子夏一听,细察张可袖神情,见其说的甚狠,却是目含笑意,知她已原谅了自己,心下快不可言,当即仰起脸,哼了一声道:“可袖姑娘,你那里是三记重脚,那是……,那是三记挠痒痒,痛都没踹痛,那能说的上躺床三天?”

  张可袖听他说没踢痛,放了心,口里哼了一声道:“你真没给踹痛?”

  苏子夏道:“没给踹痛!”

  张可袖笑道:“我再踹你几脚,如何?”

苏子夏见她笑了,心下开心,忙道:“你踹吧,你再踹上三十次,我也只感是挠痒痒!”

  张可袖不理他,手执黄金重币,和辛嫂说说笑笑,归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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